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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眨眼,木讷地回:“卡米尔,你长高了。”

卡米尔:“你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向水啊了一声:“很久吗?”

卡米尔:“一年了。”

向水哦一声,宽慰她:“没事,就是最近睡得多。”

一切步入正轨了。

多好。

自从回了矮木市,他从没见过除了卡米尔外的任何人。

向封不会再来打扰他,姚墨从没找过他,他一个人守着这个房子,忘了自己曾经想要的东西,安安静静缩在角落,长时间地凝视空气。

他可能疯了,可能没疯。

“别看。”

他常常呢喃着这个词,好像有什么魔力,整个人的灵魂都寄托在那两个字的身上,只好一直念,好让自己的灵魂不散掉。

他想让自己别后悔,世界上值得的东西太多,肖白只是最普通的一个,他还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他能交到很多朋友。

他想让自己不去想肖白痛苦的眼睛和强撑起来的笑,不去想他喂的橘子味的糖,不去想那团黏腻的掺杂着骨头的肉糊。

这两个字是一道难题,是牢笼,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别看。

这两个字,让他做任何事的力气都没了。

他一点也不喜欢肖白。

几年了。

七年了。

时间怎么过得又快又慢的,肖白就像刚刚才死去一样,心中的阴翳不减反增,肖白的话在梦里愈发清晰,他说着忘掉,却渴望着多见一见。

他承认自己是疯了。

他曾经轻视薛声的情感,认为那是无趣的,怯懦的自己幻想出哥哥,哥哥会阻止一切,会分担压力,会让梨树小院的所有重新回来,不过都是回避罢了。

现在却发现,每一种情感,都具有庞大的难以想象的能量。

他忘了自己的生日。

在生日当天去了提前查好的废弃工厂,死在绞肉机里了。

他不知道,开开心心带着礼物的卡米尔看着他成了一团肉泥。

他不知道,卡米尔哭得很狼狈。

后来,再醒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自杀没成功。

他坐在床上,没什么动的欲望。

肖白从门口走过来的时候,他才睁大了眼。

肖白一张脸崩得很紧,好像他们的关系很紧张,声音是奇怪的语调:“卡米尔消失了。”

一听这话,他愣住,跳下床,打开门,快速地跑过所有的房间。

不知不觉的,眼泪已经涌出来。他不敢相信,他以为卡米尔只回溯了一次,现在看来并不是,而是重复许多次,直至死亡。

卡米尔死了。

压抑很久的情绪好像终于有了突破口,有了导火索,一经点燃,便轰的一声爆炸了,眼泪跟放了闸的洪水一样,疯狂地,冲出来,迫不及待。

卡米尔什么都知道。

他应该演得开心一点,再怎么样也不该活得像个虫子,他对不起卡米尔。或者应该死远点,跳海好了,谁也找不到他。

卡米尔知道一切都不会改变,可她想让向水开心,她想让向水活着。

对不起。对不起。

卡米尔死了,连尸体也没有,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好像有关她的记忆都是一场梦,好像眼珠像是钻石的这个女孩从未存在过,她用尽全力逆转一切,只是想让向水开心。

可是向水扪心自问,他给的东西廉价又普通,只是一双红舞鞋而已。

他不应该这样冲动,不应该自杀的,就算是成为臭水沟里的老鼠,也应该苟延残喘地活,就算不开心,也不应该自杀的,他轻贱自己的命,怎么可以带着卡米尔去死。

他的喉咙梗塞得难受,疼痛又恶心。

“卡米尔死了...”

他这样对肖白说。

他看不清肖白的反应,直到他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肖白走过来抱住他。

是他把卡米尔害死了。

今天是8月4日。

阴天,比起10月的风,现在的风算得上轻柔。

只剩下肖白和他了。

他一时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躺在床上,蜷缩在被子里,哽咽终于停下,他记得上一次这个时候,他因为生气和肖白撕破脸皮,现在一想,倒是没那么重要了。

肖白这次没避着他,站在阳台上吸烟。

他看得清楚。

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还要去摩尔曼斯克吗,他的命是向封给的。

他的命就是为了死而存在的。

可是卡米尔让他活。

卡米尔让他活,可他必须去死。

怎么办。

向水问他:“你当时选了什么?”

肖白身上是淡淡的冷气,烟味几乎不可闻,他蹲在床边,冰冷的拇指指腹抹掉了向水脸上的泪。

他脸上没笑,却那样真诚:“你选什么都行,我会帮你的。”

这次向水问出口的时候,心里没有答案。

肖白也没办法给他答案。

向水:“怎么帮我?替我死吗?”

他其实不知道肖白什么时候下了替死的决定,一连几次溯洄时间,都是肖白先死。

向水不想听他的答案,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就是那样。

肖白为他而死。

向水睁着眼,瞳孔倒映着肖白漂亮的脸:“可我不想你死。”

肖白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反应过来。

向水重申了一遍,嗓音已经有了哭腔:“我不想你死。我喜欢你,我不想你死。”

卡米尔消失了 ,他不想让肖白也消失。

他又看不清肖白的脸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向水的声音被什么东西浸透了,那条名为的理智的弦早在卡米尔死后崩断,只剩下崩溃。

“我以为我不用死了,我会很开心,压着我一辈子的阴霾没了,我以为我会很开心,我以为我会很开心,我应该开心的...”

他反复呢喃着开心,眼泪却沿着鼻骨掉到侧脸,又落到了床单上,洇湿了一小片床单。

到最后他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还...害死了...卡米尔...我应该跑得远远的…跳海溺死也好...没人...知道我死了。”

结局改变不了。

可是卡米尔没有错,她应该好好活着的。

肖白:“你没有错。”

谁都没有错。

向水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一双眼睛被水汽包裹,只剩下无边的迷茫:“你选的是什么?”

肖白好像叹了一口气,很轻:“我没有选择,即便卡米尔为我而死,我也没有选择。我无法逃走,我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想多说他的往事,只道:“你有,只要你想,你有别的路。”

向水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贪婪,鱼和熊掌妄图兼得:“可是我不想你死。”

果不其然,肖白不说话了,半晌才问:“饿不饿?”

向水:“我不想你死。”

肖白:“我去给你做饭,一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