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尘未散,谷底像一锅刚爆开的咸汤锅,热气腾腾,空气中浮着些许“锅巴焦香”。
骨面娘娘站于盐雾之间,身形婀娜,衣袍在热浪中鼓动如水波,手腕轻翻,一串盐珠缓缓滑落指尖,落地无声,却不融不碎,竟似有灵。
“鼎已碎,香味未足。”她轻声道,语调如同掌勺时的最后一句咒语,“那便由我——亲自烹之。”
“你自己下厨了?”赵怀真倒吸一口气,“那咱们还能点菜不?”
“闭嘴,”云缨低声道,“她认真了。”
确实认真了。只见娘娘双臂展开,手中那串盐珠忽然飞起,旋转盘旋,如飞鸟般绕过众人上空,落地后化作三道“盐影”,身形瘦削,脸庞模糊,却同样佩戴着骨制面具,仿佛是娘娘自身的“咸灵镜像”。
“叁叠手……”唐清砚目光一凝,折扇悄然展开,“这是她真正的战术体系。”
第一道盐影骤然袭来,手中无兵器,招招空手,出手却快得诡异,每一下都似要“剥层皮”似的卷走身上汗液。赵怀真挡了一式,手臂竟瞬间变得干裂发白,像是被脱了一层盐壳。
“她在蒸我们……”他一边闪躲一边大叫,“用手捏着蒸的那种!”
第二道盐影步伐轻柔,每一步落地都在原地留下一粒盐晶,晶体中微光闪烁,像是在追踪什么。它不攻,只跟,云缨每一次移动,它便尾随而至,像盐咸影子,越来越近。
“这是‘腌踪术’!”唐清砚眉头一挑,“若让它追上你三次,你的行动就会——”
“被腌?”云缨冷不丁补一句,一枪挑出,将那第二影震退三步,“咸成咸鱼是吧?”
“我更怕是咸蛋……”赵怀真在旁悄声补充,“我皮薄,腌不住。”
第三道盐影最为诡异,一直未动,只是远远站着,双手合十,低声诵咒,脚下逐渐凝出一个盐莲阵。阵心中心处,浮现出骨面娘娘的倒影,倒影在动,娘娘却未动——像是隔着一层盐镜遥控。
“第三影是‘投香阵心’。”唐清砚面色微沉,“她通过这影子与阵心共鸣,等于她自己分出了一个远程操作台。”
“说人话。”赵怀真咕哝。
“她开挂了。”
众人反应各异,骨面娘娘却步步不紧不慢。她抬手之间,三影互为牵引,如盐丝织布,困住三人行动,一旦动便牵连全局。
云缨长枪横挑,火焰轰然而出,试图以高温破阵,第一道盐影却如幽魂般绕至身后,掌心按向她后颈,一瞬便传来灼热灼痒之感。
“她在引汗!”云缨咬牙,脚下一蹬,借力翻身,枪火挥向侧面,将那盐影逼退,“她要把我汗腺炒熟再刮皮?”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赵怀真边跑边喊,“我觉得我这身肉都快成腊肉了!”
唐清砚却陡然沉声:“我来破第三影!”
他飞身而起,折扇展开如锋,直击阵心盐莲。娘娘一声轻叹,第三影忽然化作数道盐线,试图缠住唐清砚,唐却不退反进,借势翻扇而入。
“你这是——”云缨惊呼。
“灌风破咸,扰阵重心。”唐清砚吐气开扇,真气灌入盐莲之中,数道咸光乱转之间,第三影崩散一半。
“破一就能牵动三。”
果然,第一与第二影立刻受扰,动作微滞,云缨抓住机会,一式“炎中追风”疾掠而出,将第一影猛然撞退至岩壁。
赵怀真也不甘落后,拔出短刃,布下“断咸符”,硬生生将第二影困在符阵之中,暂时封住它的行动。
三人合力,终于首次将“叁叠手”打乱。
骨面娘娘静静站在原地,似毫不在意,只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枚小盏,盏中盐光微晃。
“不错。”她淡笑,“看来,该加一味‘自腌’之术了。”
“她还来?”赵怀真喘着气,“她该不会准备做卤菜吧?”
“她如果真卤我们,”云缨咬牙,“那我就是带火的那一块!”
“那我……我就算块糯米鸡。”赵怀真瘫坐地上,“包着都香。”
唐清砚看着那小盏,神色凝重:“她要使真正的主术了。”
骨面娘娘轻轻一捻,那小盏竟在她掌中开出盐莲,一滴滴透明液珠从中滴落,宛如咸神落泪。
“下一道招,唤作——腌魂手。”
众人顿时肃然。
云缨缓缓挺枪,火光再起。
“她要腌魂,那我就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