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正是陶岩身边得宠的小厮,眼神收敛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着蓝色襦裙,头上带着的一看就非凡品,举止从容,身上有一种冷清的气质。
“不知这位如何称呼?”小厮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不重要,不过你撞到了我的人,就得道歉。”桑挽神色淡淡,说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琦雪见状连忙捂着胳膊过来,怒声质问:“你们撞到了人就该赔礼道歉,一副倨傲的模样算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本公子的人!”陶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见下人磨磨蹭蹭的气不打一出来。
他挑眉,玩味地看向桑挽:“就是你想要本公子的人赔礼道歉?”
桑挽心下微动,没想到只是出来一趟就冤家路窄遇上陶岩,这运气让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她笑了笑,柔声道:“雨快停了,我们就先走了,这间房你想要就让给你。”说完,利落地带着婢女准备离开。
就被人拦住,听到后面陶岩玩世不恭的话,“等等!”,桑挽皱了皱眉,转过身去,“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呵,得罪了小爷的人还打算抽身离开?这世界上可没那么好的事,你若是识趣就留下来陪小爷喝酒,否则……”话没说完,男子露出恶劣又蛮横的笑容,一切竟在不言中。
“否则你要如何?”
陶岩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小厮将桑挽跟琦雪围成一团,他轻蔑地笑道:“既然姑娘不肯答应,那我就只能让姑娘受点皮肉之苦了。”
“我是皇上亲封的嘉禾县主,陶公子如今只是一介白身,你见了我还得行礼,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桑挽语气淡淡,从始至终脸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不咸不淡的。
陶岩气急,陶家虽然有大长公主的庇佑,别人轻易不敢得罪,这个女人却是说得不错,他在她面前就是一介白身,地位不如她。
不过就算如此,一个小小的县主如何能陶家比,陶家只要随随便便伸出一只手,就能将她捏死,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
他嗤笑:“没想到这个就是合离妇桑姑娘啊,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接盘侠,在下不才,也认识几个不挑相貌的乞丐,县主正好与那人相配。”
这话可以算是赤裸裸的侮辱了,陶岩还是那个陶岩,只要他姓陶一天,就有这样肆意妄为的底气。
琦雪气得眼睛都快红了,什么人啊,却又不敢随意开口,生怕给桑挽惹麻烦。
桑挽轻笑了一声,“半斤八两,谁不知道陶家的大公子在外面风流潇洒,烟花之地更是豪掷千金,也不知道……”她顿了顿,目光看向他的腰下,“是不是玩废了,总归比一个正常的乞丐差点意思。”
这话有一个女子说出来实在是不成体统,不过眼下却没人纠正她话里的不合宜,目光都下意识地盯着陶岩的裤裆下,好奇是不是真的废了。
陶岩气得青筋暴露,怒喝道:“这么粗鄙不堪,怪不得陆衍泽愿意在外养女人都不愿意看你,也不是没有理由。”
“陶公子说的是,当年你的母亲正是因为才貌双全才会在陶夫人在位时才有你,你有这种思想一点都不奇怪,“她眉头上挑,讽刺道:”毕竟是一个私生子还是既得利益者。“
这句私生子彻底惹怒了他,他飞快地拔下侍卫的剑,准备刺死这个贱女人。
他最想遮掩的就是他私生子的身份,这么些年来已经没有人记得,他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今日又被这个贱女人提起来。
这么一提,不少人恐怕也会慢慢想起来这件令他难堪的事情。
果不其然,周围已经开始有人悄悄议论,“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想起来了,陶岩真的是私生子,当时陶家远没有这样飞黄腾达。”
另一人接了一句,“当时人人不称赞陶大人娶了一个贤妻,将府里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谁知道……”说着,他哎了一声。
就算不说,后面的事情所有人也都知道,陶夫人痴心错付,被气得一病不起,这件事当时也是让人津津乐道的一桩趣事。
不过时间过了很久,大家又都有自己的事,在加上上京本就风波不断,很快就被其他事情覆盖,哪里还记得这种陈年旧事。
陶岩几乎失了理智,拔剑就往桑挽这边刺,这是门外传来尖锐的声音,“圣旨到!”
小厮连忙夺过剑,带着他上前,当着公公宣圣旨,周围立刻变得安静,齐刷刷地跪成一片。
桑挽眉心跳了跳,带着婢女跪在前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嘉禾县主蕙质兰心,聪明过人,陶家大公子陶岩文武双全,气宇轩昂……”
陶岩越听越不对劲,心头一跳,猛然抬起头,就听见公公念到了尾声,“特赐婚于两人,结两晋之好,白头偕老,钦此!”
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两人的背影,刚刚还在喊打喊杀,现在却被赐婚,只能说缘分妙不可言。
陶岩的脸色沉了下来,迟迟伸不出手,宣圣旨的公公皱了皱眉,“陶大公子,可是对皇上的旨意有意见?”
这话让他心头一跳,只能强扯着一抹苦笑赔罪,“不敢,在下只是一下子激动得无以复加,失了神,公公见谅。”
桑挽就干脆利落得多,“谢公公。”
圣旨找到这里来,想必是先去了一趟桑家,找不着人这才打听到她在这里,空气有些微妙的氛围。
宣旨的人浩浩荡荡离开后,众人也站起身看着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人此刻针锋相对。
“你是故意的?”陶岩阴沉着脸,她若不是提前知道楚文帝赐婚,刚刚怎么有胆子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一番话。
她不怕被报复,是因为皇上赐婚,一旦她出什么事,皇上第一个拿陶家兴师问罪。
桑挽冷然反问,“陶公子莫不是脑子不好使,皇上的旨意是我等能够揣摩的?还是说陶家人经常揣测圣意,这才能如此顺畅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