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定定的望着何兮,看她急促的呼吸在自己面前喘出白色的一团团雾气。
何兮说,“如果我不解释,你愿不愿意无条件相信我?”
长巷里的路灯不似马路旁那般明亮,灯光奄奄一息冷冷清清,江南深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回去吧,别着凉。”
“江南。”
“我知道,又是不可抗力因素。”他的声音有明显的哽咽,“是我不好,我没做到无条件的相信你,我没有能力让你避免这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对不起,何兮,是我不好,所以才让你受这么多苦。”
他说,“对不起,兮兮。”
“江南。”
“对不起。”
“江南!”何兮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江南笑笑,眼底一片星辰散落的碎光,他用力的握了握何兮的手掌,说,“手这么冷,快回去吧,我回学校了。”
何兮不让他走,“都十二点多了,你现在回学校?”
“没关系,我跟宿管阿姨说一声就可以进去。”
何兮还是不让他走,江南说,“兮兮,让我回去吧,元旦我来找你,我明天要起早打工。”
“我不!”何兮紧紧抓着他的手掌说,“我偏不让你走,你走一个试试,你今天敢走我明天就去找靳轩,我就告诉他我跟江南分手你现在想怎么样我就赶快下手吧!”
“不要!不行!”江南把她搂进怀里,用力的搂住,“不可以,我没跟你分手,你想让谁下手?”
他们正深情相拥眼看就要在月下深情拥吻时,何年小跑着从长巷口过来,脚步停在他们面前,飞快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何兮包上,在江南的肩膀上拍一巴掌,“冬季恋歌呢?快回家去,冷死了。”
于是,何兮牵着江南,何年推着何兮,三个人又一起小跑着回家。
何年掏出钥匙开门,一进门,眼前就突然一黑,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温温极其灵巧的跳到他身上,险些将他扑倒,幸好江南在身后扶一把。
何年的匈前挂着这个小猩猩,拖鞋,进屋。
江南对于眼前的情景有些难以接受,他看向何兮,何兮凝重的点点头,“嘘。”
江南也凝重的点点头。
何兮说,“大家都快洗澡睡觉吧,很晚了。”
她对江南指着隔壁客房,说,“江南,你跟我哥一个房间,我跟温温一个房间。”
客厅里的另外三个人用一种看待奇葩的眼神望着她。
“有什么问题?难道这样分配不对吗?男人和男人一间,女人和女人一间。”
何年说,“不如这样吧,我跟你一个房间,江南跟温温一个房间。”
江南跟温温转头看向何年,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何年说,“家里人一间,外人一间,我们是兄妹自然要睡在一起,这样分配有什么疑问吗?”
江南低头笑笑,起身推着何兮回房,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别瞎闹,你以为何年是为了和你我睡觉才半夜来这里吗?”
温温指着主卧的门说,“江南果然很聪明……”
※※※
两天后,元旦。
不用起早上班,何兮一觉睡到9点多。
江南正在看书。
温温昨天没上班,说是家里有事请假,不过她发信息来,晚上会来跟她吃饭。
江南起的早,自己包了饺子,等何兮起chuang洗漱时就去厨房煮好,何兮个子小,吃的多,一个人可以吃一盘。
他们给姑姑留了十几个,用饭盒带去医院。
姑姑已经和几个病友熟络起来,何兮赶到时,她正在跟别人一起讨论电视剧。
见到江南时立刻笑着招手,“江南,你好多天没来了。”
江南笑着坐过去,“给你带了饺子,吃吧,等我放假了,天天来看你。”
病房里的一个老太太问,“这是你儿子啊?”
姑姑说,“这是我侄女的男朋友。”
老太太说,“噢,他才是你侄女的男朋友,我以为上次那个男人是呢!”
江南脸上的笑容尴尬的定住,他转头看向何兮,她正端着一杯热水,倒进姑姑的饭盒里,冷掉的又变成热腾腾的。
何兮置若罔闻,把筷子塞给姑姑,“吃吧,一会我给你擦擦身上,把衣服换一换,我拿回家给你洗。”
老太太还在盯着江南看,姑姑紧忙对老太太说,“那个男的是我老家朋友的儿子……”
江南只陪何兮待到中午,下午他要去打工,晚上9点才能回去。
何兮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塞进他手里,“晚上先吃点好的,要有肉的,等你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吃夜宵。”
江南把一百块折好放进匈口的口袋里,笑容轻暖,“谢谢老婆大人。”
何兮从姑姑的行李下面翻出她放进来的哲学书,看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坐公交回家去把前天准备的货拉出去卖,去丽水路摆摊。
地摊事业除了春节全年不休假,越是放假人越多。
因为人多,她准备的货根本不够卖,十点不到,她的货架上就已经空了。
她心情好的想哼歌,飞快的拆好货架回家。
还破天荒地的去水果店买了一个大柚子。
柚子有点重,何兮把它绑在小车上,当货拉走。
今夜的大唐有些热闹,这里住的大多是老人,因为是元旦,儿女们都回来聚餐,路边停了许多小轿车,连电动车都比平时多了几倍。
打开家门,一股浓浓的香味迎面扑来,“什么味道这么香?”
“火锅!”温温拿着锅盖从厨房跳出来。
何年端着电磁炉放到餐桌上,江南端着一锅浓浓的火锅汤。
何兮把小拉车往旁边一扔,欢喜的跑进洗手间去洗手,“快让我尝尝,我还没吃过!”
“等等,等下,还没放肉和菜,只有一锅汤。”
温温生生把她拦下。
何年说,“江南,以后你一定让我妹妹每天都能吃火锅,不然的话,就离婚算了。”
江南点头,“没问题!”
温温凑到桌前,抓起一把冻的鱼丸扔进锅里,说,“江南姐夫,你还是慎重的考虑一下,不要每一顿都给兮兮姐吃火锅,那会上火的,上火就容易便秘,便秘久了容易导致直肠癌,还容易导致乳腺癌。”
大家一起忽略了她在吃饭的时候讨论便秘的问题,全身心的投入到“到底便秘会不会导致乳腺癌”的激烈讨论中。
小小的火锅,热气腾腾,一人一杯啤酒,大家碰杯,大呼新年快乐,新年万事如意,新年梦想成真。
此刻,他们不是有故事的孩子,是平庸世俗的凡人,他们和这世上所有人一样,在这样一个时刻,把全部的美梦寄托给上天,相信新的一年会是人生新的转折点,相信一切厄运都将如同这杯中酒一样,一干而尽。
火锅很辣,江南不太能吃辣椒,一直不停的流汗,最后连毛衣都脱掉了,只穿着薄薄的衬衣。
何兮跟温温好像较真谁吃的多一样,一个丸子也能抢半天。
何年跟温温已经喝了三瓶啤酒,何兮跟江南一人只喝了一瓶。
温温拿起筷子在锅边轻轻敲着,“哎,我跟你说啊兮兮姐,我的新年愿望,是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她自己干掉一杯啤酒,说,“你就是我的女神,真的,我跟你说,我14岁就开始打零工,今年19岁,干过的工作没有三十也有五十了,我马上就能写一本《那些年我们跳过的槽》了,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最正能量的人,现在的女孩多聪明啊,谁都想多拿钱少干活,就你傻,把自己当男人使,太傻了。”
她又说,“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上过高中的,只是没毕业,因为我老逃课出去赚零花钱,赚了钱,我就美甲,买化妆品,买裙子,我始终相信,女孩子要漂亮就能称霸天下,直到遇见兮兮姐你啊,我一看你这么漂亮,还得跪在地上码货,我多个屁啊?我都没你匈大……”
何兮跟何年头靠着头哈哈笑,江南笑起来腼腆,总是垂下头。
温温拍拍桌子,不悦道,“都给我严肃点!不要笑!我一本正经的在给你们讲故事,你们笑得这么不正经!”
“我跟你们说啊,你们一定认为我有很多朋友,广结天下英豪,上到居委会大妈下到酒吧外面的黑车司机,其实我一直没什么朋友,你们没发现我很傻吗?就是很傻很天真,蠢萌蠢萌的那种,你们没发现吗?”
大家纷纷点头。
“是吧是吧?我跟你们说,哎,我为什么没朋友呢?算了不管为什么没有,反正我现在有朋友了,我能住在我朋友家,还睡了我朋友的哥哥。”
何兮一口啤酒喷在她脸上。
温温抓起纸巾蒙在脸上说,“谢谢女神在新年第一天给我灵魂的洗礼。”
江南的手臂越过何年,给何兮擦嘴。
温温拿筷子去敲江南的手,说,“你干啥你干啥?你这意思女神喷了我还脏了女神的嘴呗?我跟你说……”
何年在她头上按了一把,说,“你能不能冷静一下,你跟我说跟我说,你再说话天就亮了。”
何兮很开心,嘴角一直弯着,她说,“一点也不想叹气,现在却真心想要叹一声,啊——”
温温说,“你能分清叫chuang和叹息的区别吗?”
江南说,“温温你喝多了。”
温温捂上嘴巴,知道江南是嫌弃自己太开放,读书多就是这点麻烦,太一本正经。
何兮继续感慨,“我对新年没有太多奢望,希望能一天过的更比一天好,不用好太多,哪怕昨天在吃馒头,今天却多了一碗粥,就这么简单的要求。”
温温拍拍匈脯,说,“包在我身上,我保证让你明天早上喝到粥!”
何兮说,“其实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从来没这么好过,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姑姑在生病,如果她也能住进这里,跟我们一起吃火锅就好了。”
她说,“能吃肉,能喝酒,何年,有房子住,房子里有空调,洗衣服不用手搓,冬天也能洗热水澡,哥,我觉得我们现在好幸福……”
不止是回忆起自己去给何来偷奶粉的情景,还是回忆起被母亲抛弃,被追债的打到两眼发黑,亦或者,只是被火锅的热气熏蒸的,总之她有些睁不开眼,好像有眼泪要流出来。
她想,自己一定是太感性了。
何年揽着他的肩膀轻轻搂了她一下,“兮兮,我一直都很幸福,因为我有你,别人有什么我都不羡慕,我有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妹妹,他们谁都没有。”
温温夹起一个鱼丸,吹了吹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们要感谢命运,让你们成为一家人,还要感谢靳叔叔,他带你们走出悲惨的命运,哎,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明明是元旦,为什么变成了感恩节呢?”
她在认真琢磨为何话题偏了这么多,忽略了尴尬看着她的三个人。
江南问,“她说感谢谁?”
何兮说,“她说感谢命运。”
江南摇头,视线又落在何年身上,问,“她说完感谢命运,还要感谢的人是谁?她说的不清不楚……”
家里的防盗门突然发出噶哒的声响,紧接着是锁匙被拧动的声音,大家齐齐望过去。
只见门被拉开,挺拔的靳轩一身英气的站在门外,他的怀里,抱着与他同样盛装的小何年,他的身后,跟着司机,手里拎着满满两袋子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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