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无能
顾母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儿身上。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痕。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艰难地转过身来，面对着龙琛。
就在顾母即将屈膝下跪之际，龙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扶住她的双臂，急切地说道：“夫人，万万使不得啊！这都是我的过错，是我太过无能，才未能救下师妹……”
然而，顾母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这并非你的责任，而是我们做父母的错。”
“当初若不是我们让她嫁给那楚王，曦儿又怎会如此受累？”
“如今想来，真是悔不当初啊！等一会儿，我便与曦儿的父亲一同进宫，向圣上求得和离的圣旨，务必与那楚王彻底断绝关系，还曦儿一个自由身。”
说罢，顾母的声音已有些哽咽，但仍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悲痛，坚定地看着龙琛。
龙琛望着眼前这位坚强而又充满愧疚的母亲，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顾母看了一眼女儿：“我一定要让我的曦儿清清白白、毫无牵挂地离开这个地方。”
门外，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顾黎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嘴里喃喃自语道：“不会的，我家曦儿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呢？我绝不相信！”
说着，他就要迈步冲向房间，想要亲自确认女儿是否真的已经离世。
顾母见状，连忙快步走出房门，一把拉住了丈夫。
她凝视着顾黎，眼中满是哀伤与决绝：“够了，老爷！曦儿已经走了，这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我们曾答应过她的事，无论如何都必须做到。去求一份和离的圣旨吧，让曦儿能够干干净净地离开，从此与那楚王再无半点瓜葛。”顾母用力握了握顾黎的手，眼里都是悔恨。
顾母目光扫向其他子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子清，你和萱儿带着曦儿回府！无论生死，她都是我们顾家的人，与那楚王再无半分瓜葛！”
接着，她又转头对着子楚和子临二人：“还有你们俩，随嘉荣一同前往楚王府，务必把曦儿的所有物品都给我带回来！若是有拿不回来的，就干脆放把火全烧了，一点也不许留下！”
说完这些话后，顾母才缓缓转过头来，再次凝视着襁褓中的两个孩子。
只见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声对身旁的太子言道：“太子殿下，曦儿之前曾言，将孩子过继至您的名下。”
“日后，还望您能多多费心照料安安。”
太子微微颔首，表示应允。
顾母看向大女儿萱儿怀中抱着的那个已经夭折的婴孩，咬牙切齿地吩咐道：“萱儿，你将手里的这个死胎交给子楚，让他送去楚王那里，好叫那狠心之人瞧瞧，这便是被他亲手害死的亲生孩子！”
“我定要让他此生此世都背负着害死自己亲生女儿跟妻子的罪名，永远无法解脱，以此来赎他所犯下的罪孽！”
听到母亲的命令，顾子楚上前从大妹妹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小小的襁褓。
当他低头望向怀中已然没了气息的婴儿时，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回忆起当年曦儿刚刚降生之时，同样是如此瘦小孱弱，但曦儿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硬是存活了下来。
然而，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甚至连睁眼看一看这世间的机会都未曾拥有……
“二哥，我同你一起出去。”顾晨萱用衣袖狠狠地抹去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脚步踉跄地跟上顾子楚，一同向门外走去。
顾子楚面色阴沉地示意手下人将门打开，当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被蒋家军重重包围、狼狈不堪的楚王。
顾子楚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如你所愿！”顾子楚咬牙切齿地对着楚王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你的宝贝女儿已经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她可是替那个你心心念念想要护着的萧语嫣去死的！”
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早已没了气息的外甥女，心中一阵刺痛，但还是咬了咬牙，狠心地将其像扔一件物品般朝着楚王丢了过去。
不远处紧张关注着这边动静的欧阳瑾见状，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在空中稳稳地接住了那小小的襁褓。
然而，当他真正抱住这个襁褓的时候，双手却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勇气去直视手中这个已然逝去的小生命。
顾晨萱看到他的眼里，只觉得虚伪，“当初……曦儿曾经说过，等孩子们出生以后，给两个孩子取名安安跟宁宁。”
“这两个名字，可都是你当初亲自给取的。”顾晨萱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继续说道。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指着欧阳瑾怀中的襁褓，语气沉重地道：“而现在，你怀里抱着的，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宁宁。”
“可怜的宁宁，由于胎位不正，还未出世便在曦儿的腹中活生生地被憋死了。”
“她生下来就没了气息，甚至把自己大腿上的肉都给生生撕了下来，紧紧握在了手中……”
说到此处，顾晨萱再也无法继续下去，转过头去，不忍再说下去那令人心碎的场景。
她自己都是当母亲，更何况那是她的亲外甥女，她亲妹妹的孩子。
“因为怀的是双胎，曦儿每日早上醒来就会有产婆还有杜若检查孩子的情况，之前从未有胎儿不正的情况。”
“可是昨日却因为萧语嫣母子的刺杀，让她早产还害得她胎位不正，你的孩子一活一死，曦儿也离开了。”
顾晨萱满脸悲愤与绝望，她用嘶哑的嗓音竭尽全力地吼道：“满意了吗？楚王，看看你酿成的这一切恶果，你现在可满意了？”
“我的妹妹就这样被你害死了！你一心想要纳萧语嫣为妃，还要全力庇护她，既然如此，为何不肯放我妹妹离去呢？”
“为何非要让她惨死在那个心如毒蝎、手段狠辣的女人手中！”说到此处，顾晨萱的泪水如决堤之洪般汹涌而出。
“明明最应该死去的那个人就是你，为什么偏偏死的却是我无辜善良的妹妹？”顾晨萱继续哭诉着，声音愈发凄厉，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和愤恨都发泄出来一般。
“当初，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软，救下了欧阳宸，或许他早就命丧黄泉。”
“那样一来，我顾家姐妹也就无需有人被迫嫁给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畜生。”此刻的顾晨萱已经泣不成声，整个人几近崩溃。
周康心急如焚地赶来，当他看到自己的妻子那副模样时，心中瞬间被无尽的心疼所淹没。
只见妻子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欧阳瑾听到声响后，身体猛地一颤，随即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
他紧紧地抱着怀中已然毫无生气的死婴，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望向院子里的某个角落。
顾父和顾母从院内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哀伤。
看到欧阳瑾只有怨恨，瞥了一眼，便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去宫里！”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黎突然沉声说道，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
欧阳瑾仿若未闻，只是痴痴地低着头，凝视着怀中孩子那张青紫的小脸。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地放在孩子的鼻翼处，似乎仍不愿相信眼前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心爱的女儿已经永远离开了人世。
“宁宁，醒醒啊……看看父王，父王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离开我，求求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欧阳瑾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轻声哄着，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当他注意到宁宁右手死死抓住的那块皮肉时，眼中的泪水终于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这一刻，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惨痛的现实，他的宝贝女儿真的已经离他而去了。
所有的悔恨与自责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如果当初他没有一意孤行地纳萧语嫣为侧妃，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可爱的女儿也会平安无事。
想到这里，欧阳瑾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顾晨萱那句绝望的话：“该死的人是你！”
“对不起，宁宁……都是父王不好，是父王害死了你……”
欧阳瑾紧紧地搂着宁宁，放声痛哭起来，哭声凄厉而悲怆，响彻整个街道。
周围的院子的人都出来查看是什么情况。
院子大门守着的人突然让开，欧阳瑾抬头看到顾子清抱着用被子卷着的人出来，慢慢的站了起来。
艰难的开口，看向他问道，“是王妃吗？”
“不是。”顾子清看向他说道。
欧阳瑾闻言嘴角微翘，不是她，所以晨曦没事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