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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壁残垣之间,硝烟弥漫,仿佛大地都被战火烤得喘不过气来。

时迁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咬着牙,伸手撕下衣襟,紧紧缠住不断渗血的肩头。

一支箭矢无情地穿透了他的右肩胛骨,那钻心的剧痛如同一把锐利的钢刀,

一下一下地剜着他的心,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近昏厥。

然而,他的右手却死死地攥着藏在鞋底的密信,

那眼神坚定得如同钢铁,仿佛在告诉全世界,

这密信便是亮山最后的生机,绝不能有失。

一日前,时迁带着十二名兄弟,趁着夜色,顺着绳索缒城而出。

他们肩负着重要使命,眼神中满是决绝与坚毅。可如今,一场恶战过后,只剩他一人浑身浴血,狼狈不堪。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如滚滚闷雷,震得地面微微发颤,仿佛要将他最后的希望彻底碾碎。

“休走!”官兵将领挥舞着铁槊,如凶神恶煞般追至百步之内。

那铁槊的寒光在暮色里泛着冰冷的杀意,好似随时都会取人性命。

时迁心中暗叫不好,咬了咬牙,瞅准路旁一口枯井,猛地翻身滚了进去。

待马蹄声如疾风般掠过头顶,时迁这才敢稍稍松口气。

他摸出火折子,颤抖着点燃随身的硫磺包。

瞬间,浓烟裹着刺鼻气味冲天而起,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

追兵们猝不及防,顿时阵脚大乱,人喊马嘶声响成一片。

时迁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出去,夺过一匹受惊的战马,

双腿一夹马腹,朝着亮山方向,不顾一切地狂奔而去。

此时的南吉城墙下,已然是一片惨烈的战场。

陈达骑在高头大马上,正疯狂地指挥着攻城车撞门。

那三丈高的原木,外面裹着厚重的铁皮,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砸在众人的心上,

城头簌簌落下碎石,仿佛整座山都在颤抖。

“所有攻城车上前!今日定要踏平亮山!”

陈达扯着嗓子嘶吼,头盔下的三角眼闪着凶光,如同饿狼一般。

城头之上,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一名士兵如壁虎般攀着云梯,身手敏捷地跃上城墙。

然而,还未等他站稳脚跟,守将王英大喝一声,手起斧落,一斧头便将那金兵劈成两半。

滚烫的血雨飞溅而出,溅在陈达脸上,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

“放箭!”陈达抹了把脸上的血,恼羞成怒地大喊。

顿时,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蝗虫过境,瞬间遮蔽了天空,向着城楼上倾泻而去。

城楼上的弓箭手们纷纷举起盾牌,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箭支纷纷射在盾牌上。

可还未等众人喘口气,又听“轰隆”一声巨响,一辆攻城车如猛兽般撞破城门。

碎石飞溅中,一杆丈八蛇矛破尘而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将冲在最前的官兵刺了个对穿。

“狗贼敢尔!”守将王英怒目圆睁,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身上的铠甲缝隙中,正不断渗出鲜血,显然已身负重伤。

连日的守城苦战,早已让他精疲力竭,可此刻,他却仍挥舞着蛇矛,如战神下凡一般,连挑数人。

然而,敌军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王英渐渐体力不支。

突然,一支冷箭射中他的后背,王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就在这时,一把钩镰枪如毒蛇般探出,勾住他的脚踝,生生将他拖下城墙。

临死前,王英双目圆瞪,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他死死攥住官兵的咽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生生咬下对方半张脸。

那场景,悲壮而惨烈,让人忍不住心生敬意。

就在城门即将被攻破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自城内炸响。

呼延灼身披重甲,威风凛凛地骑在胯下乌骓马上。那乌骓马喷着白气,四蹄踏碎满地血水,仿佛也被这惨烈的战场激起了凶性。

“开城门!”呼延灼扭头对身后五百马军怒吼,那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鼓生疼。他手中的刀锋映着夕阳的余晖,泛着令人胆寒的猩红色,仿佛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杀戮。

马军们如同黑色的洪流,呐喊着冲出城门,所过之处,官兵们人仰马翻。那场面,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金兵们被冲得七零八落。

陈达见势不妙,瞳孔骤缩,急忙大喊:“放火箭!拦住他们!”

成排的火箭如流星般破空而来,带着炽热的火焰,呼啸着冲向马军。

马军们反应迅速,纷纷举起盾牌抵挡。一时间,火星四溅,热浪扑面而来。

呼延灼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般直取陈达中军。

眼看就要冲到跟前,忽听“嗖”地一声,一支流星锤如闪电般飞来。

呼延灼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可头盔却被击碎,露出一张满是血痕的脸。

“狗贼!”呼延灼暴喝一声,如同怒狮在咆哮。他手中长枪猛地横扫出去,带着千钧之力。

陈达举刀格挡,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手中的刀险些脱手。

此时,马军们已杀入攻城车阵。士兵们将火把扔进车厢,火舌瞬间如恶魔的触手般吞没了十余辆攻城车。

浓烟滚滚而起,遮天蔽日。

在浓烟的掩护下,呼延灼的长枪突然卡住陈达的刀刃。

两人僵持不下,较力间,呼延灼猛地拽动枪杆,陈达一个踉跄,被扯下马来。

“亮山子弟,死战不退!”

马军们齐声呐喊,那声音响彻云霄,充满了视死如归的豪迈。

然而,他们却不知,危险正悄然降临。官兵们从四面包抄而来,箭矢如蝗虫般密集地射来。

呼延灼只感觉肋下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支箭穿透了锁子甲,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他咬咬牙,伸手咬断箭杆,不顾伤痛,继续奋勇厮杀。

可就在这时,胯下的乌骓马突然悲鸣一声,前蹄一软,跪地不起——马腿中箭了。

与此同时,时迁终于望见了亮山那熟悉的烽火台。

他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浊气,费力地踢了踢马腹,试图让坐骑再快些。

可那匹马也早已力竭,前蹄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时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浑身的伤口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疼得他几乎要晕过去。

但他的双手却仍将密信牢牢护在胸口,仿佛那是他生命的全部。

身后,追兵的身影再度逼近。时迁心中一横,摸出最后一枚霹雳弹,用尽全身力气掷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浓烟与火光,追兵们被炸得人仰马翻。

时迁借着爆炸的烟雾,连滚带爬地滚入山涧。

被围的南吉城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名喽啰脸色惨白,踉跄着冲进厅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报...报首领!呼延将军的马军...全军覆没!”

那喽啰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悲痛。

话音未落,厅外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兄弟抬着一具血人匆匆进来,正是浑身是伤的呼延灼。

他双眼紧闭,面色如纸,嘴角还溢出丝丝鲜血。

呼延灼缓缓睁开眼,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不甘。

他张了张嘴,嘴角溢出鲜血,虚弱地说道:“车...车阵已毁...马军无一生还...”

话未说完,便重重垂下手臂,头一歪,没了气息。

宋河见状,假装悲痛万分,猛地一拳捶碎案几,大声吼道:

“誓报此仇!”厅内众好汉们也被激起了怒火,齐声怒喝,那声音震得屋瓦都嗡嗡作响。

窗外,惊雷炸响,仿佛老天爷也在为这惨烈的一幕悲愤。

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如注的雨水冲刷着城下那累累白骨,仿佛要洗净这世间的罪恶。

其实宋河内心还有点小欣喜,死的都是方正的人。

他心中暗自盘算着,脸上却仍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不时用袖子抹抹眼角,似乎在擦去那并不存在的泪水。

三日后,亮山聚义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七娘双眼红肿,紧攥着染血的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泥浆,仿佛在诉说着时迁一路的艰辛与悲壮。

时迁的尸体静静躺在厅外,他的脸上还凝固着拼死的神情,双眼圆睁,似乎死不瞑目。

“时兄弟...”吴永哽咽着,缓缓摘下头巾,轻轻盖住尸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悲痛地说道,

“他最后一口气,都用在送信上了。”

聚义厅内,众人皆沉默不语,唯有屋外的风声、雨声,似乎在为逝去的英雄们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