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前行,待到了谢家门口,谢明月冷着脸下车,不顾门前谢家下人的阻拦,步步生风地往里走。
这该死的顾家人,竟敢偷摸跑到谢家来,故意将她和戚缙山遇刺的消息告诉了母亲,害得母亲如今心力衰竭。
若非苟子涵就留在那,及时施救,只怕顾清莹现在已经香消玉殒了!
一路上,谢明月看到周围竟有一队陌生衣着的侍卫,同戚缙山的人互相僵持着。
这看上去,倒像是谢长勋的手笔。
看来,顾家是连同谢长勋这个混球一起,不想让顾清莹好过了。
那他们也别好过!
她粗粗掠了几眼,只见那些陌生侍卫的衣料有些眼熟,谢明月仔细一想,想到了那日永嘉与戚修玉大婚时,送嫁的侍卫似乎也穿着这种衣料的服饰。
瑞王府?那肯定是谢长勋搞的鬼,近日他频繁出入瑞王府,看来是上了瑞王的船。
谢明月没空细想,踏入春意堂大门,一阵谩骂声直直刺入她的耳朵。
抬眼望去,只见苟子涵叉腰拦在顾家人面前,手指间闪烁着寒芒,正龇牙咧嘴地喝道。
“都不许过来啊,谁过来,我的针就扎谁死穴上,一扎就死。”
顾家在台阶下连连退步。
谢明月微微松了口气。
苟子涵既然能拦在外面,就说明母亲已经脱离了危险。
他一人拦在门前,顾二老爷和顾三老爷将小厮推在面前,和他对骂。
“放肆,里面是我们的亲妹子,你一个外男,竟敢拦着我们见她!”
另一边,顾顺捂着眼睛在地上哭嚎打滚,冯氏尖叫着要人去请大夫。
“天杀的,你是个什么大夫,把我的儿眼睛弄瞎了,我要你的命!”
“我看是我要你们的命!”谢明月冷喝一声,攥着拳头走上前,死死忍住了才没给他们一拳。
她走过来,顾家人听到动静,一下子噤了声。
“舅舅、舅母,您们这番心思,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前两日还坚决地推辞了我的请求,今日却悄无声息地自行前来,此番到来,还刻意惹得母亲气病卧床!”
她看向苟子涵,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苟圣手,我母亲可还安好?”
“戚夫人,您还是先进去看看吧。方才情形危急,几乎是命悬一线,但请您放心,只要我苟子涵不愿让她离去,她定能安然无恙。”
苟子涵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前所未有。
方才这些顾家人伙同谢长勋一起过来,拦住了侍卫,又趁他没有准备,跑到房内去刺激顾清莹,若非他用毒针恐吓相逼,然后赶紧叫侍卫回去叫人,只怕这顾家人就要得逞了。
谢明月风一阵地跑进室内,顾清莹躺在床上,此时微微睁开眼,丫鬟正在喂她喝药。
“娘!”
谢明月扑过去,抓住她的手急急安抚。
“娘我没事,夫君也没事,你莫要听他们胡说,他们骗你的!”
方才侍卫回去通报时就说了,顾家人故意告诉顾清莹他们遇刺,又说街上满地鲜血,满城都在骂戚缙山,顾清莹一时万分着急,衰弱的心力无法支撑,霎时陷入半死状态。
看到全须全尾的谢明月,顾清莹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挣扎着捏住谢明月的胳膊,努力张大了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只能牵动唇角,发出细细的一声:“昭宝儿……”
谢明月捂着嘴,眼泪静静淌下。
“娘,二舅三舅他们不怀好意,您不要听他们的话。”
她想到外面那几人赤裸的嘴脸,目光沉冷半分,摸了摸顾清莹的脸。
“女儿能够收拾她们,您安心躺下,我马上回来看您。”
顾清莹轻轻点头,朝她投去欣慰的目光。
今日顾家人闯进来,又是劝她不能和离,又是要她好好在谢家待着,她便知道他们不对劲。
不和离,顾家就无人,他们就能够名正言顺地霸占京城的宅子,霸占顾家。
为了这样的荣华富贵,她的哥哥们连兄妹亲情也不顾了,竟然伙同谢长勋那个豺狼,一同将她往沼泽里摁。
可惜她爱自己胜过了爱他们,就算是为了她的昭宝儿,她也绝不可能留在谢家过这种日子。
见劝说不动她,冯氏就说出了戚缙山与谢明月遇刺一事。
顾清莹的天顷刻间就塌了。
谢明月安抚好顾清莹,转过身换上面无表情的脸,径直走到屋外。
她将门关好,顾三老爷见戚缙山不在,越发觉得自己那日的猜测是对的。
这么大的事,戚缙山都没露面,可见对谢明月是真的不上心。
只不过谢明月方才进去,留在外头的丫鬟和那穿着华贵的婆子看起来都不是善茬。
但不是善茬又如何?
他们是主子,是她们主人的长辈,见到他们只能毕恭毕敬。
谢明月出了房间,直接对秦妈妈道:“嬷嬷,劳烦您去同殿下说一声,臣妇求殿下帮忙见一面圣上,就说可以给出那个恩典了。”
秦嬷嬷不知谢明月指的什么恩典,但她看到谢明月微红的眼眶,不免有些心惊。
戚家大夫人是个坚韧的人,方才在戚家那般被冤枉,也并未露出半点脆弱,如今这样,可见是伤心狠了。
“大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
秦嬷嬷毕恭毕敬地一鞠躬,随后迈着小脚很快跑了出去。
这顾家人看上去就够讨厌的,她可得走快些,让长公主和圣上好好治治这窝泼皮!
顾家人惊疑地盯着谢明月和秦嬷嬷说话。
殿下?面圣?
谢明月还能搬来皇上来压他们么?
这不可能!
准是这个外甥女走投无路,又来骗他们了!
想到方才谢明月一脸惊慌着急地进来,顾三老爷自认为摸清了真相。
一个内宅妇人,哪来这么多手段?
他嗤笑一声,没当一回事。
待秦嬷嬷离开,谢明月走到顾三老爷面前,语气冰冷:“三舅,你们这是何意?”
她淡漠地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前些日还对着她笑,转瞬间,就差点送走她母亲的性命。
“顺儿!顺儿!”
顾三老爷正要开口,冯氏又是一阵哭嚎。
“顾怀兴你想想办法啊,顺儿的眼睛被那毒医撒了毒药,要瞎了!”
苟子涵站在谢明月身边,同她小声道。
“放心,没毒,就是能让人眼睛痛,这狗东西方才大声辱骂顾夫人,我非得让他知道嘴贱的滋味!”
话音未落,冯氏又是一阵惊天尖叫,叫得所有人不由自主向她看去。
“顺儿的嘴!”
只见顾顺的嘴唇突然变得十分干枯,随后竟然像久旱的果皮一般,一碰就全裂开了。
“哈哈哈,我的药又起效了,要他嘴贱!疼死他!”
苟子涵终于畅快地哈出一口气。
他闲来无事,专门研制的药粉,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就是让人有点皮肉伤,一时疼得很。
顾三老爷见了,顾不得许多,指着谢明月道:“都是你放在这里的人害的你弟弟,还不快救他!”
谢明月的目光比冰还冷。
“救?”她神色淡淡,“既然你想要我母亲性命,我就要你儿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