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胤看向她,一张小脸带着询问,聪慧水灵的眼睛里,此时像是装着星辰,让人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随你。”
他轻轻掀唇,强行将目光从小丫头的脸上移开,德安一见,连忙冲着孟婉拱了拱手。
“孟姑娘此番可真是救了咱家了。”
“安公公客气了,奴婢可担不得。”
“担得担得,那这几日就有劳孟姑娘了。”
德安瞅眼力劲的伸手,将小狸从孟婉怀里抱走,“我看这小东西也累了,咱家先将它放进窝里。”
德安带着小狸离开,孟婉看了看容胤,此时见他有些神色倦怠,忍不住提醒道。
“殿下近日还是要多顾忌自己个的身子,朝中大事还得殿下来协理。”
“你在关心孤?”
容胤挑了挑好看的眉,突然将身子微倾,凑到她面前,唇角噙起淡淡的笑意。
“奴婢没有。”
孟婉心虚的想要后退,却见容胤此时将身子直起,“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啊?”
孟婉看他,只见他目光看向不远处,“昨儿东宫新进的良娣大打出手,此事应当已经传扬出去了吧?”
听到这话,孟婉垂了垂眸,“四位良娣皆出自清流世家,想来只是刚入宫不适应,彼此脾性不知,才会有些误会,过段时日就会好了。”
她的话,让容胤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沉郁极了,听她的语气,像是丝毫不介意一般。
“若她们个个像你一般懂事,孤就不必那么烦了。”
容胤说这话时,语气透着丝许无奈,孟婉不知该如何劝慰。
她如今只是绣作处的绣女,既不是南宫之人,也不是东宫之人了,殿下的后宅之事,她不好说什么。
“殿下英明睿智,相信定然会处理得当的。”
静默片刻,她才说出这句话,容胤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呼出一口薄气。
罢了,这丫头有心躲他,他不逼她了。
“听闻绣作处又出事了?”
孟婉手指攥了攥,绮妃娘娘的事情,她还要多谢殿下赏了她一块浮光锦,不然此事只怕瞒不了苏掌绣。
“是,苏掌绣谋害司绣,指使旁人毁了浮光锦,好在殿下先前赏了奴婢一块,这才能安然无恙。”
“这么说,你要谢谢孤了。”
容胤说完,低眸朝微有惊讶的孟婉看去,“你既是要照料小狸,那一并连孤也给照料几日吧。”
他面上浅笑,让人辨不出此话是不是戏言,落在孟婉耳中,却让她有些无措。
“殿下莫要同奴婢说笑了,小狸是猫,哪能和殿下的尊贵之躯比。”
“听你的意思,孤倒还不如这只小猫了。”
他语气尽带苦涩,甚至还有些委屈,孟婉刚想开口辩解,却又听到他的声音。
“那给小狸做吃食之时,能否给孤也做上些?”
听到他有些带着卑微的询问,孟婉心肠一软,容胤挑食,她从安公公那里早就知晓。
唯独她做的,他尚且能吃上许多,许是习惯了她做的口味,其实她自己并未觉得能比得上宫里的御厨。
“殿下今日想吃什么?奴婢去给殿下做。”
终于,听到她开口,容胤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微微拢起。
她的小丫头到底还是心软。
“是孤想吃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是,但殿下也不能贪多,奴婢还得回绣坊做事。”
她有些担心的话,换来容胤一声低笑,“你当孤真是小狸,什么都乱吃?孤今日想吃八珍焖饭了。”
孟婉松了口气,这八珍焖饭倒是比起做一桌子菜简单许多,容胤没为难她。
“好,那殿下稍候,奴婢这就去做。”
她屈了屈身,容胤颌首,孟婉前往膳房,他就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离开。
隔了一会,德安喜滋滋地跑过来,“殿下今儿总算能吃上一顿饱饭了。”
“多事。”
容胤瞥了他一眼,“小狸是不是你弄的?”
“哎哟,殿下,那小祖宗可真没大碍,奴婢特意问了兽园那里,哪里敢真伤了小祖宗啊。”
德安吓的赶紧解释,容胤冷睨了他一眼,“下次不准再用这样拙劣的手段,丢孤的脸。”
“哎哟,殿下,奴才可是瞧的真真的,孟姑娘担心着殿下呢,一进来,就问是不是殿下出了何事。
今儿孟姑娘就是为殿下来的,哪里是为小狸来的啊,依奴才看,孟姑娘这些日子也惦着殿下呢。”
德安这话,让容胤心里生出悦意,但面上却是不显山露水。
“是吗?孤倒是不觉得,行了,孤去书房,你去看看她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容胤假装淡若的说完,朝着书房走去,德安听到这话,立马明白了,殿下这是想让他去探探孟姑娘的口风呢。
“嗻,奴才这就去。”
德安送着容胤离开,自己赶紧跑向膳房,孟婉刚将八珍给切好铺在饭上放进锅中。
“孟姑娘,殿下让咱家过来,可有需要帮忙的?”
“不用,奴婢已经将这饭给焖上了,只等着蒸熟便好了。”
孟婉将锅盖盖紧,德安见状,眼珠子转动了几下,故意叹了口大气。
“唉。”
听到这叹气,孟婉不禁开口,“安公公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可不是嘛,殿下昨儿一夜没睡,两位良娣之事,让殿下十分心烦。”
听到这话,孟婉沉默起来,这安公公是殿下身边的人,他可以说,但她可不能乱说什么。
“咱家也是没想到,这两位良娣竟是会这般闹腾,连带着殿下下了朝,还被圣上叫去斥责了一顿。”
“殿下被陛下斥责了?”
孟婉脱口而出,昨日婉禾只说了容胤罚了两位良娣关进禁室,倒是没说他被陛下斥责。
“可不是,不光如此,陛下还说,若是殿下连内宅之事都理不好,那这朝堂之事,又怎么能理好。
殿下回来罚了两位良娣后,便是一夜未眠,今儿到现在,连一粒米都没进过。”
说完,德安还故意摇头叹气,“咱这殿下可真难啊,好不容易从南宫出来,日日殚精竭虑,如履薄冰,身边却是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
这四位良娣又皆是出自高门,与朝廷息息相连,这轻不得重不得,咱家都替殿下愁的慌。”
说完,他还故意看了眼孟婉,“殿下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咱家可真是打心眼里心疼咱们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