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江的脸霎时就黑了,咬着牙对自家掌柜说:“岂有此理,掌柜的,他们这里这么多女的,哪里是正经书铺,分明是……”
“够了!”秦通呵斥鲁江闭嘴,再说下去,今日怕是都要被别人拿扫帚打出去了!
徐度咳嗽两声,笑容和气地说,“这位师傅也消消气,我们得力的工匠确实不少女子,倘若你觉着男女同处一室做工不合适,也可以不来学嘛,秦掌柜您说呢?”
鲁江瞪大眼睛,这可不行!
要是让店里其他雕版工先学会了彩印,他这大师傅的地位还能保得住吗!
林大管事看了鲁江一眼,态度冷淡了几分:“秦掌柜,松雪斋的彩印本不外传,我们也不差你那几百两银子,既看不起我们店里的工匠,还请回吧。”
秦通连忙按着鲁江道歉,“荣安堂绝无看轻贵店的意思,是鲁江莽撞,时常说话不过脑子。”
鲁江垂眸左左右右瞄了一番,咬着牙拱手:“对不住,我无意冒犯各位,只是确实家有悍妻,不能与其他女子共事。”
徐度眼含期待地看向林大管事,他本来也不赞同跟荣安堂合作,能因此事谈崩最好。
林大管事心里轻叹了口气,此事是三姑娘千叮万嘱要办妥的,他除了硬着头皮接受,也没别的办法,“好,各位要在松雪斋学技可以,还烦劳各位遵守松雪斋的规矩。”
秦通连声说应该的,正等着林大管事继续说时,对方却掏出五张纸递过来。
接过扫了一眼,秦通眼角抽动,纸上竟详细写着数十条规定细则。
什么不可迟到早退,进入印刷室\/雕版室必须穿工作服且要干净整洁,印刷室、雕版室及库房禁止食物入内……
违者罚银两百文至五百文不等。
“这……”秦通看完细则抬头。
徐度认真地说:“秦掌柜别误会,我们店里工匠也得遵守这些规矩,并非是针对你们,正所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秦通摆手,略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想问这工作服之事,荣安堂并未要求过工匠穿着一致……”
其实就是他们工匠根本没统一的工作服,放之四海也没几家店像松雪斋一样,还专门给伙计和匠人做衣裳的。
徐度了然点头,说:“松雪斋准备了各位的衣裳,一会儿随我去领便是,接下来我同各位讲讲在我们这儿做学徒的几个要求。”
“昨日我们同几位师傅们商议定下的是两个月内教会你们,但现在既然你们要求换师傅……那这个时间……”徐度踌躇地看向王充,“王师傅,您认为需要再加一个月吗?”
王充想了想,幽幽道:“续上吧,我保证不了两月能教会他们。”
鲁江听闻神情有些恍惚,愣愣道:“三个月就能学会彩印?”
王充轻哼道:“我的意思是三个月内能教完,但你们能不能学会就不一定了。”
如今松雪斋的彩印不比一年前那样粗糙简单,从调墨、上板、覆纸盖印再到先后印刷哪种颜色都各有讲究。
且还得配合当日所印的彩图来讲解,想要一下就融会贯通没那么容易。
饶是一年前的王充来学,都得花些功夫理解云砚口中那套色彩学问,什么红盖黄与黄覆红最终成品颜色会有偏红和偏黄差异等等。
王充挥了挥手,站起身,“行了,林管事,徐掌柜,我也见过人了,一会儿带他们熟悉后院后再带来印刷室吧,我先忙去了。”
“好,好。”徐度自上次被王充投诉克扣工钱的事后,对这些有脾性的大师傅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副模样落在秦通眼里,便成了堂堂掌柜对此人尚且这般谦卑,那刚才走掉的女工岂不真是个厉害的!
若是那个女工做师傅,明明两个月就能学成为荣安堂所用,现下却又要耽误一个月。
思及此,秦通看向鲁江的眼神更是不善。
我今天怎就把他带出门了!这个鲁江,着实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