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还弥漫着焦炭燃烧的气味,二十几个工人守在各自的岗位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炼钢炉。
“准备出钢!”
徐达的声音传遍整个车间。
朱标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站在出钢口旁,看着工人们操作着笨重的机械,缓缓打开出钢口的挡板。
所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
突然,一道金光刺破黑暗。
炽热的钢水如同熔化的太阳,从出钢口奔涌而出。
工人们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因为热浪扑面而来,他们的脸被烤得发烫。
钢水沿着导流槽奔腾而下,溅起的钢花像节日的礼花,在车间上空绽放。暗红色的钢水表面浮动着银白色的氧化渣,像一条条游动的银鱼。
“成功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整个车间都沸腾了。
但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
“真的成功了?”
“真的吗?”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只是感觉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他们又有种强烈的预感,好像是成功了。
但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害怕,害怕失败。
因为他们失败得太多次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太子朱标。
此刻,朱标的眼睛被钢水的光芒刺痛,但目光却不舍得移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见钢水像一条金色的巨龙,在导流槽中奔腾。飞溅的钢花如同节日的焰火,在车间上空绽放。
他知道,这和他从书本上以及朱辰那里了解到的钢水是一样的。
“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朱标颤抖的声音响起。
整个厂房内,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有技术员把记录的纸张抛向空中,纸张像白鸽一样飞舞,有工人摘下满是汗水的帽子,用力地挥舞着,露出花白的头发。更多的工人是抱在一起,又跳又笑,沾满煤灰的脸上露出白生生的牙齿。
钢水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脸上,仿佛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在这一刻,所有的疲惫、所有的艰辛都化作了喜悦的泪水。
欢腾的人群之间,朱标和徐达相视一笑,笑容间尽是释然。
只有亲历这一切的他们,才知道这一切究竟有多难。
从一开始的茫然,到中间数次想要放弃,再到去找朱辰,因为朱辰的话再度鼓起信心,最后连年都没有回去过,终于出炉了一炉像样的钢水。
朱标知道,这炉钢水的品质离真正的好钢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是这意味着大明已经可以量产钢铁了。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而此刻的大明已经在路上了……
……
京师外的官道上。
“让开!快让开!”
一匹快马在飞驰,直奔城门而去。
“三百里加急!”
来到城门,信差翻身下马,举着一封加急文书朝着城门守将高喊。
“送午门!”
城门守将不敢丝毫的怠慢,连忙将加急文书送往皇城方向。
大明这段时间都很安稳,突然来个加急文书,让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然而……
当朱元璋拿到加急文书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笑了。
光看字迹,他就知道这是他的标儿写的文书。
对于朱标去河北主持钢铁一事,他虽然没怎么过问,但事实上,他比谁都要关心,比谁都想要得到那边的消息。
但他又不敢催,害怕给朱标压力。
特别是朱标今年没有回来过年,朱元璋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的担忧却更浓了。
他害怕朱标因为钢铁一事过于劳心劳力,又害怕一旦做不成,给朱标带来的巨大打击。
身为父母者,总为子女忧心,即便他是皇帝。
没想到才过了年没多久,就收到了朱标的消息,这让朱元璋心中悬着的石头一下子落了一大半。
应该是有些眉目了,否则以朱标的性子不会这么快写来文书。
朱元璋满心期待的拆开文书,才看了不到一半,嘴角就已经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好,好啊!”
朱元璋一边看着一边拍案叫好。
看样子比朱标还要激动。
马皇后听说朱标来信了,也是赶紧赶了过来,见朱元璋这激动的样子,问道:“重八,听说标儿来信了,标儿那边怎么样了?”
“来来来,妹子你过来。”
朱元璋把马皇后叫了过去,然后把朱标的来信展开在马皇后的面前:“你看,标儿他们成功了!”
马皇后接过,简单的看了一下。
她大概是看明白了,标儿这是去河北搞钢铁去了,可是一个钢铁而已,现在大明又不是没有这东西,怎么标儿在信中的表述显得那么激动?刚刚朱元璋也是那么的激动?
朱元璋看出马皇后的疑惑,笑道:
“你不懂,你不懂这个钢铁的意义,有了这个钢铁,咱们大明就无敌了!”
“无敌了?”
马皇后一怔:“怎么个无敌法?”
“嗯……”
朱元璋一时间竟是答不上来。
他只记得,这话当初是朱辰跟他说的,至于为什么他还真不知道,他只是下意识的相信朱辰。
想到朱辰,朱元璋突然眼神一亮,对马皇后道:
“妹子,你之前不是说想见一见那朱先生吗?走,咱带你去见一见,顺便咱也有些问题向他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