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三年,也就是公元 703 年,长安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捂住了口鼻,连呼吸都透着一股子沉闷。
日光也似被这压抑的氛围吓得瑟缩起来,吝啬地洒下几缕微光,街头巷尾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惶惶然,仿佛人人都在等一场疾风骤雨。
而那雨里裹挟着的,是未知的恐惧与变数,让人无端地心慌意乱。
御史大夫魏元忠,这朝堂上出了名的刚正之人,偏就成了武则天宠臣张易之、张昌宗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两人,活脱脱隐匿在暗夜深处的毒蛇,阴冷的双眼死死盯着魏元忠,日日夜夜都在盘算着如何将其彻底碾碎。
他们满心以为自己在权力的棋局中翻云覆雨,却浑然不知,自己早就沦为了 “眉小兕” 曾经附体的那位圣人手中的棋子,一举一动皆在那无形的掌控之中 。
权力的漩涡,就像一个巨大的染缸,把他们的嫉妒与野心,染得愈发浓烈,而魏元忠,不过是他们往上爬时,随意踩踏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张易之对魏元忠恨到了骨子里,一门心思要置他于死地。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被他散布的谣言填满,硬生生把魏元忠描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还拿出大把的金银财宝,去贿赂凤阁舍人张说,妄图拉他入伙,做自己阴谋的帮凶。
张说站在这权势与金钱交织的十字路口,内心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着。
答应做伪证,那荣华富贵便如探囊取物;
可要是拒绝,他清楚,往后的日子怕是要陷入无尽的黑暗,狂风暴雨随时都会将他吞噬。
贞小兕,作为张说的儿媳,因出身低微,自嫁入张家,就活得小心翼翼,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大一点的声响,生怕惊扰了这深宅大院里的哪尊 “罗汉”。
听闻公公被卷入这场可怕的风波,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那些日子,她常常看到张说独自坐在书房,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一声声的叹息,就像沉重的鼓点,敲在她的心上。
她满心都是担忧,却因身份卑微,只能远远地看着,暗自着急,连上前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同为凤阁舍人的宋璟,得知此事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匆匆赶到张说府邸,见到张说时,目光灼灼,言辞恳切地说道:
“人活一世,名誉气节就像是心尖上的一颗朱砂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的。为了一时的苟且偷生,亲手毁了这颗朱砂痣,往后的日子,心里怕是要空落落的,满是悔恨。
诬陷好人,那是损阴德的事儿,就算因此被流放贬谪,你的高尚品德,也会像夜空中最亮的星,被后人铭记敬仰。
要是真有危险来临,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叩请天子赦免,大不了与您一同赴死。
一定要守住正义,这可是关乎千秋万代的大义之举啊!”
话音刚落,宋璟的 “澄心神瞳” 微微一闪,那光芒,像是从远古穿越而来的正义之光,带着无尽的力量与信念,直直地射进张说的心底。
殿中侍御史张廷圭、左史刘知几也纷纷赶来,他们的话语,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暖了张说的心,不住地勉励他坚守本心。
贞小兕在一旁侍奉茶水,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对这些正义之士满是敬佩,也暗暗期望公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就像在黑暗中盼着一丝曙光。
她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在张说独处时,轻手轻脚地走近,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公公,儿媳不懂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儿,但也知道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您要是为了一时的权势,做了违心之事,往后的日子,怕是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心里头得一直有个疙瘩。”
张说看着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儿媳,心里猛地一颤,像是尘封多年的记忆被悄然打开,那些被遗忘的正义与良知,在这一刻渐渐苏醒。
激励之下,张说在廷辩那天,站在朝堂之上,看着张易之那副得意洋洋、丑恶至极的嘴脸,深吸一口气,将张易之等人的阴谋一股脑地揭露出来。
那一刻,朝堂上像炸开了锅,魏元忠也暂时逃过了一劫。
然而,武则天虽然心里明白魏元忠是被冤枉的,可因为张昌宗的缘故,到底还是下旨把魏元忠贬为端州高要县尉。
’殿中侍御史王晙听闻此事,气得火冒三丈,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觉得正义不该被如此践踏。
于是,毅然上奏为魏元忠申辩。
宋璟劝道:“魏公已经侥幸保住了性命,如今你这般行事,岂不是要触怒天子,给自己招来麻烦?”
王晙却挺直了脊梁,大义凛然地回应:“魏公忠正无私,却遭受如此不公的处罚,我出于正义才挺身而出,就算因此流离失所,我也绝不后悔!”
宋璟听后,惭愧地低下了头,喃喃自语:“是我宋璟没能彻底辨明魏公所受冤屈,实在是对不住朝廷。”
此后,宋璟凭借着 “澄心神瞳”,在往后的朝堂纷争里,屡次识破奸佞的阴谋诡计。
每当黑暗势力又想兴风作浪,那神秘的 “澄心神瞳” 便会绽放光芒,就像黑暗中的一把利剑,为正义的伸张默默出力。
贞小兕目睹着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那一日,像是命运的丝线无端缠绕,紫岸与贞小兕竟就这么聚在了一处,话匣子一打开,便聊起了朝堂上那些或深或浅、带着些陈旧气息的往事。
紫岸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对往昔的喟叹:
“贞小兕,你可曾知晓,丞相魏元忠与礼部尚书郑惟忠,皆来自宋城那方水土。自小,他们便才情斐然,情谊深厚得如同老树根须,盘根错节,难以分割。”
贞小兕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满是好奇,急切问道:“竟有这等事?那后来呢?他们是如何在这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上崭露头角的?”
紫岸轻轻端起茶杯,浅抿一口,好似要借着这温热,熨帖回忆里的沧桑,缓缓说道:
“那时,他们都快到而立之年,却依旧功名未就。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有个精通相术之人,一眼瞧见他们,那眼神,就像在茫茫人海里寻到了稀世珍宝。
那人先是对魏元忠言道,‘古有云,物以类聚,这话着实不假。
魏官人日后定能位极人臣,声名远扬。为官之道,贵在正直,不可沾染丝毫歪风邪气,定能成为国家的中流砥柱,朝堂之上的关键人物。
你这面相,贵气尽显,只是命运多舛,忧患频生。不过这些,皆是登上宰相之位前的磨砺,不必过于忧心。但凡遇事,果敢为之,听闻吩咐,即刻回应便是。’”
贞小兕听得入神,迫不及待追问:“那对郑惟忠又说了些什么?”
紫岸放下茶杯,眼神里透着对命运的莫测之感,接着说:
“相士对郑惟忠道,‘您往后定是高官厚禄,尽享荣华,福寿双全。
既能跻身三品大员之列,亦能位列八位重臣之中。为官之路顺遂平坦,绝无被贬之忧,寿命亦是绵长。’”
贞小兕又问:“那魏元忠后来如何?他可相信了相士之言?”
紫岸微微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对命运的思索:
“魏元忠当下便询问相士,自己何时能得俸禄,官途又止于何处。
相士答他,‘你若今年向皇上呈上奏章,俸禄便有着落了。’
于是,魏元忠在那年,于凉宫精心撰写奏章呈上,却如石沉大海,许久未有回音。
盘缠用尽,他只能踏上归程。
可命运总爱捉弄人,途中偶遇熟人,赠他些许丝绢,他便又折返凉宫。
你说这巧不巧,恰在此时,皇上诏书降临,将他召入宫中,授予校书之职,后来又改任中丞大夫。”
贞小兕一脸疑惑,神色间满是对命运起伏的不解:“听着倒也顺畅,那后来又发生了何事?”
紫岸脸色一正,语气里带着几分对命运无常的感慨:
“此后,他因与皇上意见相悖,又得罪了权贵,多次遭受责罚,深陷牢狱。
每至绝望,欲寻短见之时,便会忆起相士所言,以此宽慰自己。
他针砭时政愈发直言不讳,志向从未有过一丝动摇,言辞也毫不收敛。
历经波折,终是躲过灾祸,登上了宰相之位。
只是后来,魏元忠从仆射之位被贬,前往南郡出任刺史。
沿江巡视之际,没过几日,便病入膏肓。
他那时喃喃自语,‘我怕是要命丧于此了吧?’你猜如何?
竟真的就病逝在那里了……”
贞小兕听完,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感慨道:
“这人生不过一场捉摸不透的梦,起起落落,尽是无常。”
紫岸和贞小兕正聊得热闹,贞小兕突然话锋一转:
“哎,紫岸,你说朝野都赞誉宋璟为‘有脚阳春’,你说能不能推算出他的生辰八字来?”
紫岸挠了挠头,笑着说:
“这可有点难住我了,不过咱可以瞎琢磨琢磨。
你想啊,这‘有脚阳春’,说明他这人呐,主生发,所到之处都能带来生机和温暖。
要我说啊,他指定是个五行里木气旺的人,就像春天的树木,充满活力,能给人带来希望。说不定他出生在春季,天干地支里得有不少带木属性的。”
紫岸接着说:
“我瞧着他命里这些星象,说不定还跟宋璟那神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大翀朝的宋璟,神瞳一开,能透人心,可洞天机。
当初魏元忠那些波折,在神瞳之下,或许早就有了预示。”
贞小兕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这也太离奇了,那神瞳难道真有这般神奇?”
紫岸微微惶惑:
“千真万确。还记得那次魏元忠深陷绝境,性命攸关之时,宋璟开启神瞳为他窥探前路。
自那以后,那些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灾祸,总是离奇地化险为夷。
可正当众人都以为他已脱离险境,能够平步青云时,他却又被贬到南郡,灭掉了他的隐形神瞳。”
“这…… 这怎么可能?” 贞小兕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紫岸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神色凝重:
“更诡异的是,在他病逝前夕,有人亲眼看到他的身边出现了一团奇异的光芒,与宋璟神瞳开启时的光芒如出一辙。
这神瞳所及之处,看似是在为忠臣良将辟出一条通往正义与荣耀的道路,可为何魏元忠最终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它究竟是守护朝堂正义的神秘力量,还是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巨大阴谋?
话音刚落,一阵阴寒刺骨的风猛地灌进屋内,烛火剧烈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两人的身影在昏暗中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