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学校的路上,路过婚纱展览所,艾薇想了想,下了车,刚好就在大厅碰见了上次提示她有窃听器的设计师,于是走了过去,笑道。
“您在值守么?女士,您耳环真好看,有类似的么,我也想买一对。”
伊洛迪手指触摸了下耳环,低下头,从那天之后佩蒂就离职了,还记得佩蒂离开时趾高气扬的,还特意的找过来与她吵了一会架,引来了许多人围观,吵的她身心俱疲。
良久,等她回过神,才想起来对方提问的问题,忙给客人倒了杯水,脸上带着礼貌又略带遗憾的笑容。
“很抱歉,女士,您应该买不到了,我也是在一间小铺子无意间买到的,不过,您喜欢可以将我的这对给您。”
说着她摘下了耳环轻轻递过去,艾薇接过,将她刚刚递过来的纸杯又推了回去,“我还好,您喝点水吧。”
“不用了。”伊洛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拿过一旁的兔子形状的水晶玻璃,“女士,很抱歉,但您看这只兔子,它天真又愚蠢,它很弱小,但是它看不惯一件事,于是稍微的提示了一下。”
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千斤重的分量。“其实我们这里的人发生的事情都是出自个人的私心或者怨心,绝对没有别的什么人指使过。”
伊洛迪将玻璃兔子从桌子上放到角落处,再轻轻往外一推便会摔碎,“女士,很抱歉,我只能这么说,我不想再牵扯任何事情了。您说,这只兔子一时的善心会引来招祸么?”
听出了她的意有所指,艾薇打量着她的神情,看来当时的猜测是正确的了,“不会的,女士,您放心。”
“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将喜欢的东西给我,夺人所好,实在很抱歉,将这个给您吧。”
拿出了口袋里的首饰盒,放到桌边,“可能这个比较俗气一些,我得去上班了,先走了,再见,伊洛迪女士。”
伊洛迪目送她的背影,待到彻底消失在眼前,才缓缓打开留下的首饰盒,是一对金耳环。等察觉到这太贵重了,匆忙追了上去,汽车已经走远了。
伊洛迪愣愣看着,半响,收了起来,喃喃自语,“还是告诉她吧,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艾薇给司机展示着耳环,“很抱歉,让您突然停下,路过时想到了这对耳环,于是就买了下来。”
司机向后望了下,微笑着,“非常漂亮,您不需要和我解释什么的,少校说过,我是您的司机,那您想停下,或者要求去那里,都可以的。”
“这样么?谢谢。”反正你知道我是去买耳环的就行了。
艾薇俯下了目光,选耳环给伊洛迪女士也是想了很久的,一来自从被占领之后,很多富豪或者稍微富裕一些的都被党卫军或其他人盯上了,特别是犹太富豪。
所以不能太显眼,得用一个自身身份能合理拿出的界限,毕竟别人冒着危险帮忙,不能没有一点表示,怎样也是一份难得的心意,而且因为法郎贬值,除了有土地能种植的,大多人活的都很艰难。
当然她也希望伊洛迪拿到耳环后,能再次提示一些关键信息,这样无需再去悄悄调查。被窃听实在是一种不好的感受。
到达了学校,环顾着周围,学校内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少了很多,很多不合作的老师已经被解职或者禁止进入学校。
因此排队的人并不是很多,她像往常一样接受了例行检查,进入了实验室楼。
对于他们这些民用实验且自愿合作者,德国人的检查没有很严格。对中立者或与军事无关的研究人员会更严。
走进实验室,朱莉已经在里面忙碌着,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检查室内是否有异常。确认一切安全后,艾薇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组织有在普罗旺斯婚纱展览所放窃听器吗?”
朱莉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低声回答:“没有这个命令。但其他人私下的行动我就不清楚了。我们都是分散的细胞结构,成员之间互不知情,除了单线联系的人,其他人我都不认识。”
朱莉顿了顿,又快速补充道:“不过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听说过。最近被一个德国军官包下来了,进出都要经过严格审查,我们的人应该插不进去。”
艾薇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知道了。”
朱莉从口袋摸出张叠成小块的报纸,悄悄递给她:“英德两国现在在进行空战,这是中立国家发行的。”虽然被占领,但是她家人还在相关的运输岗位上工作,获得一些消息并不难。
艾薇一愣,迅速接过报纸,“谢谢你。”
朱莉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没事。我知道你哥哥可能离开了,我家人也有去英国的,我明白你们想获得信息的感受,哪怕只是一点点。”
艾薇不动声色相当于块叠的小小的纸,塞进口袋里,再次诚恳开口,“谢谢。”
朱莉靠近了点,“勒克莱尔教授回来了,而且加入了我们。”
艾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了然的浅笑,轻声应道:“是的,他回来了,我刚刚排队时听人小声说过,他应该一会儿就到。”
朱莉长呼出一口气,“他还平安就太好了。”
没过多久,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艾薇几步就跨到门前,迅速打开门。
勒克莱尔教授站在门外,脸上挂着如暖阳般温和的笑容。刹那间,艾薇眼眶一热,所有的思念与委屈涌上心头,她再也克制不住,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教授。
勒克莱尔也拥抱住她,像父亲一样拍了拍她肩膀,“一个人害怕么?”
艾薇喃喃着,“您回来了。”
“是啊。”德国不停宣扬他们的文化,民众都开始学德语了。
而本校可以说是国内顶尖的学校,再这样下去,日复一日,学生一代又一代的替换,要把本国的思想挤得没边了,总得做点什么。
朱莉摘下眼镜,擦了擦有些酸涩的眼角,与教授也短暂的拥抱了下。在这种动荡的局面下,这种支持和慰藉尤为重要,“这很危险,您要小心。”
教授神色放松,“我知道,我之前接触过一些盖世太保,明白他们像毒虫一样,已经做好准备了,你们也要小心,注意点他们。”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