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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瑾安踏入祠堂时,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燃尽后的灰烬味。

江氏正跪在蒲团上,背对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手里还攥着串佛珠,捻得飞快。

听见脚步声,她头也没回,冷冷地开口:“怎么,顾家祠堂的牌位,你也想一并送进诏狱?”

江瑾安自怀中取出沈静姝的绢帕,细细擦拭着最上方的牌位,语气淡漠:“诏狱刑房,怕是容不下顾家列祖列宗。”

顾诗怡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平日里梳得精致的流云髻散了大半,发间的玉簪也不知落在了哪个回廊,平日里那副娇纵的模样早不知丢到了哪里去,“表哥!我兄长他……”

“禁军正在前院清点女眷,稍后会一并带走。”江瑾安眼皮都未抬一下,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又重新将擦拭干净的牌位重新摆正,“姑母若舍不得宗祠,大可抱两块牌位去诏狱当枕头。”

江氏看着那些牌位,苦笑了一声:“养不熟的狼崽子,果然是谁都不能信,谁都信不得……”

江瑾安并未理会江氏的疯话,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雨幕里,顾长忆策马撞开江府后门。

司空追着嘶鸣的照夜白,一路狂奔,一路大喊:“公子!仔细伤口!又裂开了!”

“真是不要命了!”沈静姝听到动静,也顾不得许多,提着裙裾就追到了门廊,却只来得及看到顾长忆模糊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无尘,快套马车!”沈静姝急得直跺脚。

眼瞅着连司空的声音都快听不见了,她攥着车帘的手指节都捏得发白,“再快些!赶不上就出大事了!”

定国公府朱漆大门洞开,禁军铁甲在雨中泛着寒光。

顾长忆踉跄滚下马背,迎面撞上林羽架在顾长风颈间的刀刃。

禁军正将那块鎏金的匾额摘下来,“哐当”一声,匾额落地,激起的泥水溅了顾长忆一脸。

“我父亲呢?”顾长忆抹去糊住眼睛的雨水,死死盯着兄长狼狈的玉冠,声音都在发颤。

顾长风冷笑:“二弟来得正好,倒是让为兄瞧瞧,你这出忠孝两全的大戏,打算如何收场——”

话还没说完,顾长忆突然夺过司空的佩剑。

剑光一闪,顾长风一缕断发飘落在雨中,剑尖稳稳地抵住了他的咽喉,顾长风的笑僵在嘴角。

“再敢提‘忠孝’二字,我让你血溅祠堂,给列祖列宗谢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沈静姝的马车堪堪停住,锦瑟掀起车帘惊呼:“姑娘快看!”

“顾二!”沈静姝跳下马车,快步赶了过去,手中的油纸伞堪堪遮住了顾长忆颤抖的肩。

禁军押着女眷鱼贯而出,江氏发髻散乱着撞开侍卫:“瑾安!你当真要绝了顾家血脉?”

她腕间佛珠崩断,檀木珠子滚进积水里。

江瑾安踩着满地狼藉跨过门槛,蟒袍沾了雨丝更显冷硬。

“姑母若想为顾家祈福——”他看也没看江氏一眼,拾起滚到脚边的佛珠,“不如多念几遍往生咒。”

顾诗乐依旧神色平静,倒是顾诗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表哥好狠的心!当年父亲为你做了那么多……”

“当年顾家养我,是为挟恩图报。”

江瑾安截断她的话,刀鞘挑开疯扑的少女,“就像此刻你指望用旧情换条生路。”

后方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顾忠蟠龙杖点地声由远及近。

他盯着江瑾安手中那把环首刀,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檐角的铜铃都跟着乱颤:“好你个狼崽子!老夫教你制衡六部的手段,你倒用来对付顾家!”

“国公爷怕是忘了。”沈静姝忽然轻笑,伞面微抬露出昳丽眉眼,“是您亲手教大人的——斩草要除根。”

顾忠布满血丝的眼珠转沈静姝伞下的顾长忆。

少年单薄身影晃了晃,掌心死死攥着一条断开的褪色红绳。

“逆子!”顾忠突然暴喝,蟠龙杖掷向顾长忆,“顾家百年基业毁于你手!”

沈静姝眼疾手快,旋身挡在顾长忆身前,木杖重重砸在她肩头,她闷哼一声,身体一晃,险些跪倒在地。

江瑾安瞳孔骤缩,刀光闪过,蟠龙杖断成两截砸进泥潭。

他扶住沈静姝的手腕紧了紧,声线却淬着冰碴:“押下去。”

禁军立即扭住顾忠双臂。

定国公突然嘶声大笑:“你以为赢的是你?当年北境……”

顾长风脸色骤变,突然挣开桎梏,“父亲!您还要让顾家万劫不复吗!”

他衣袍染血,脖颈刀痕狰狞可怖,“顾家世代忠烈,何惧都尉司查验!”

……

诏狱地牢深处,顾忠盯着墙头渗出的血水,突然开口,打破死寂:“当年北境战报送入京城前,老夫就发现雁门关往北三十里有赤铁矿。”

江瑾安擦拭刀锋的手微顿,烛火在眼底跳成两点幽蓝。

那些年,北境战事吃紧,朝廷拨下来的军饷却总是被层层克扣,以至于送到前线的兵器,大多都是些劣质货,甚至还有用竹子做的长枪。

将士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却连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这让顾忠如何能忍?

他曾多次上书朝廷,请求彻查军饷去向,但每一次都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后来,他无意中发现了那座赤铁矿。

那是一座富矿,储量惊人,若是能够开采出来,足以打造出数万精良的兵器。

可是,开采赤铁矿需要大量的银钱,而朝廷……

顾忠闭了闭眼,将涌到喉咙口的苦涩咽了回去。

“您若早三个时辰说……”江瑾安抬起头,深邃的眸子在跳动的烛火中晦暗不明,他用刀尖挑起通关文牒,语气玩味,“此刻,您该在御书房里,陪陛下喝茶。”

铁链哗啦作响,顾忠扯过案上舆图,手指点在雁门关隘口:“拿纸笔来,老夫亲自写请罪折子……”

话音未落,隔壁刑房突然传来顾长风的惨叫声。

顾忠浑身一颤,手死死抠住舆图边缘:“保我顾家……不,保长风和长忆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