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中,群臣涨红了脸,据理力争。
泱泱景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皇上,瀛洲使臣身亡不关蒋提督之事,还望皇上保住蒋提督。”
“望皇上保全景安国土。”
养心殿中,第一次,景安前朝百官纷纷跪地,安陵容也是第一次,在这些百官的脸上看到了没有算计,没有恐惧,只有对景安的忠诚。
安陵容缓缓抬手,她凝了眉反问道:“诸位臣工,和朕想到一块去了。”
“朕如何不知瀛洲宵小?”
“可如今景安刚刚建朝不久,前朝许多事宜还未稳定,人心涣散。”
“诸位臣工可有对策?”
“若景安繁荣,景安何须在这种事情上忍让?”
此言一出,安陵容定定的望向了朝堂群臣,一直以来,她一个人以强硬的手腕坐上了景安的统治者宝座,除了要求景安女子自强,要求景安女子有出路,还要,臣民一心。
有热血,有激情,这种激情是一种,我为官,为景安谋福祉,为百姓谋福祉的激情。
安陵容在龙椅上环视一圈,百官声音一浪盖过一浪。
“皇上,微臣等会严格按照景安律,恪守己身。”
“还请皇上切莫答应景安港口,护住蒋提督。”
“护住蒋提督,蒋提督不是男子胜似男子,臣等惭愧。”
这声音才落下,养心殿的门口突然来了一群女子,以恒亲王福晋为首,这些女子齐齐跪在养心殿门前。
安陵容一怔愣,她旋即起身,朝着养心殿门前走去,百官的神色也都不断的看向养心殿门前。
“五嫂?”安陵容惊讶。
“皇上,微臣参见皇上。”恒亲王福晋的脸色格外的沉重,她的双眼之中迸发着坚定。
“皇上,景安立朝,为女子谋求福祉,蒋提督也是女子,九洲清宴上一事微臣等知晓。”
“还请皇上,护住蒋提督。”
“若要战,微臣请命战。”
恒亲王福晋身后的女子们个个红了眼眶,尤其是绣娘的子女,以二丫为首。
二丫如今身子抽条,个头长了不少,她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当她的额头在养心殿门前的青石板砖之上触碰出“彭”的一声声响之时,众人的神情也开始微妙。
“皇上,瀛洲使臣一事,还请皇上莫要将蒋提督交出,若是皇上无兵可用。”
“那么奴婢去。”
“奴婢也去。”
“奴婢也去。”
“奴婢也去。”
安陵容心中巨震,眼角突然泛起晶莹的碎光,她上前扶起养心殿前跪着的恒亲王福晋。
“五嫂。”安陵容唤道。
“皇上,你常说景安的天下是为了给所有女子一个固守本心的机会。”
“我们又怎会让皇上您一人只身在前,阻挡风雨,身后无人?”
“您不是一人。”
“对,不叫宵小犯我景安,女子皆兵,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战,战,战!”
安陵容百种情绪交杂,怔愣的看着面前这些颜色不一,却敢叫日月换天的女子,原来出了后宅的她们是这般热烈可爱。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身后的百官都惭愧的低下了头颅,不断的回想着这些身形娇小女子,都敢于殿前请战。
他们不断的在内心之中反问自己,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是不是圣贤说的话也是错?
安陵容正千言万语梗在喉头,一向善于言辞的她,此刻却抛下了所有的心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身穿粉衣的小宫女急急忙忙的从紫禁城宫门处一路朝着养心殿而来。
“不好了,皇上。”小宫女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请安:“奴婢给皇上请安。”
“皇上,请快去宫墙之上看看罢。”
“何事?”
安陵容第一反应便是瀛洲使臣来寻事,她心中一颤,脚步越走越急促,立春不住的跟在身后:“皇上,慢些,慢些。”
赤红色的凤袍犹如一朵上下翻飞的红莲,在紫禁城的宫墙之中匆匆穿行,一路小跑着,她扶着宫墙的边缘,朝着台阶之上,噔噔噔的走了上去。
身后跟着她的人群如同人流,她一遍遍的在心中想着,这个节骨眼可不要传出来什么事。
若是闹大了让其余几国使臣更加肆无忌惮,反而会起了歹心。
若是几国联合,她想都不敢想。
隔着一道宫墙,都能听到宫门外的吵闹声,人声鼎沸,似要穿透这厚厚的宫墙,不知道在叫嚣着什么。
待金履停下,安陵容一只手扶着宫墙之上的斑驳石砖之上,着急的朝外探头而去,才看清了宫墙之外的景象。
无数女子,自发的,组织成一道河流,看不清有多少女子,只知晓宫墙之外,女子们高举绸布,绸布之上的字异常的耀眼。
“拒不交出港口,拒不交出蒋提督。”
“若要战,我等请战。”
“若无兵,我等是兵。”
宫门处汇集的人流长河,无数女子都抬着眸,这些女子簪环各异,衣裳不一,只是此时都抬着眸,望向紫禁城深深宫墙。
不知道是谁带头说了一声:“我们绝不会允许交出蒋提督。”
“对,我们绝不会允许。”
安陵容站在宫墙之上,没来由的双眼蒙上了薄雾,在看到景安宫墙之下,这般多女子的簇拥,这般多女子,有了自己的思想,有着常人无法匹敌的刚勇。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女子如何不能称作匹夫呢?
安陵容定定站在宫墙之上,看着这一幕。
“皇上,可要下去?”立春问道。
“不去了,这几日先等一等。”
“等一等。”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正在游街的女子们听到这没来由的一声声音,纷纷停止了手上的举动,转而抬着脸看向了宫墙之上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远远的,红色绸缎看不太清,倒是能模糊的看到那红色绸缎之上的凤凰图案。
“皇上出来了。”不知晓是谁喊了一声。
“皇上出来了。”
“草民等给皇上请安。”
宫墙之外,这一刻,震天响的声音换成了扑簌簌的跪地声,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句声音,只是抬着头安静的等着皇上发话,她们的眼光之中带着炽热,也带着不满。
蒋提督在九洲清宴上比试赢了,可这瀛洲使臣为何还要求景安割地赔款。
是因为景安没有兵么?
是欺负景安女子执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