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蜜糖浸透纱帘,在狐黎布满齿痕的脊背上流淌出细碎金箔。
他半趴在丝绒软枕上,绸缎般的红发缠绕着锁骨处尚未消退的咬痕,随着急促呼吸在光裸胸膛起伏成暗涌的浪。
昨夜失控时抓皱的床单仍蜷缩在脚边,洇着冷香与情欲蒸腾的潮湿。
狐黎的身体还因为有些透支而微微的有些颤抖,连狐耳都无法收起,维持着半兽人的模样。
绫竹此刻正靠在窗边抽烟,脖颈处还带着昨晚狐黎半哄半撒娇留下的吻痕。
轻轻的往旁边捞了一把,却捞了个空,狐黎清醒了过来,撑着疲惫的身体坐了起来。
抖着身体坐了起来,他与绫竹对上了视线,眼神里带着过多委屈的可怜。
“别碰瓷,你自找的。”绫竹碾灭烟蒂时声线如常清冽,却让狐黎腰腹条件反射地轻颤。
他看到了少女漂亮的腕骨处也有着一个深深的咬痕,那是他留下的,昨夜这双手是如何扣住他脚踝拖向床沿,如何揉碎他压抑到极致的撒娇,此刻尾椎窜起的酥麻仍在神经末梢滋滋作响。
真丝薄被下滑了半寸,晨光舔舐腰际斑驳的指痕,他伸手将散落的长发捋在脑后,手臂有些轻轻的颤抖,漂亮的狐狸眸却带着放纵过后的餍足。
看着穿着他上衣的少女,眼底带着满足,眉梢都带着些许魅意。
张嘴本能的想要轻佻的说些什么,但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声音哑的不像话:“……事后烟?”
声音顿住,想到了某些旖旎的画面,他的耳尖泛起了轻微的绯色。
将烟蒂扔在垃圾桶里,绫竹呼出一口带着薄荷味的烟雾:“饭菜给你在桌子上备好了,我该走了。”
狐黎愣了愣,随后立刻站起,赤足踩上满地凌乱衣物,足弓绷紧的瞬间牵动腿根淤青,栽进绫竹怀里。
他精壮的胸膛上满是牙印,并不在乎现在赤身的状态,低下头吻住了绫竹还带着薄荷味儿的唇。
片刻后,拉开距离,他顺势靠进她怀里,鼻尖抵着少女胸口轻蹭,看着她衣领下露出的属于自己的痕迹,发间莲香混着情欲过后的麝甜:“你昨夜说最喜欢我的狐尾...”
狐尾缱绻的攀上了绫竹的手臂,亲昵勾住她手腕往自己后腰带:“现在要不要再摸一摸?”
绫竹垂眸看着怀中人发顶支棱的狐耳,昨夜欢愉到了失神时这对耳朵曾不受控地炸开绒毛,此刻正随主人急促呼吸微微颤动。
收回了视线,绫竹将他推开:“别闹。”
狐黎的双腿还是有些发软,被她轻易推坐回了床上,看着她唇上的水光,低声道:“再陪我吃顿早饭。”
他委屈的眉眼看上去有些任性:“……人都是你的了,陪我吃顿饭,怎么了嘛~”
“还是说这一大清早的你就要陪你那位新欢去了?”
他半靠在床上,笑的魅惑恣意:“带着我的味道去见你的新欢吗?在看到那小白脸儿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愧疚?”
绫竹已经习惯了他随时抽风的样子,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
眼见着心上人就要离开,狐黎只得再次伸手拽住了她,火红的眼眸里带着委屈的水光:“……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再陪我吃顿饭~”
绫竹掐住他后颈,力道精准控制在疼痛阈值边缘。
狐黎本能地弓起腰肢,红瞳蒙上生理性水雾,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
这个角度让他胸前咬痕暴露无遗,像雪地里零落的红梅。
“过几天再来陪你,既然心里有猜测,那就别表现的太明显,最起码不该被人看出端倪。”
松开手,她转身拉开了门。
“药在床头第三个抽屉。”绫竹转身时衣摆扫过他泛红的眼尾。
“你该学会自己上药了。”
狐黎低笑出声,抚摸着胸膛上最深的咬痕,声音很低:“你明知我每次说宋尧,不过是想听你否认...”
“走吧,别用你沾着我气味的唇吻他。”
他抬起眼睛,倚着门框笑得花枝乱颤,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竖瞳却像即将碎裂的琥珀,声音很轻:“……明明是恋人,现在倒像是你的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轻微的关门声在客厅内回响,脸上的笑意收敛,长睫轻轻的颤了颤,他抿了抿唇,沉默的看向了餐桌上还散发着热气的早餐。
那里摆着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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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竹到医院的时候,灰羽正在跟宋尧说着话,看到她来,两人都瞬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灰羽站起身看着她:“怎么昨晚都没回来。”
绫竹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宋尧,正巧对上他那双温和带笑的眼眸。
就在这一瞬间,狐黎那句带着幽怨的暗讽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不断在她脑海中回荡。
抿了抿唇,她的视线莫名其妙的暗了暗:“……有一些事情去处理了一下。”
好在没有人多说什么。
视线不着痕迹的从绫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处移开,宋尧的手指轻轻的攥住了被子,然而脸上还是挂着体贴的笑:“这么早过来吃饭了吗?”
绫竹颔首,坐了过去:“今天他们会安排人给你做一些腿伤的修复,你到时候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宋尧的目光微微垂了下去,落在了绫竹衣摆上的几根红色绒毛之上,他的眼神逐渐沉下去,不过仅仅片刻之后,他便收回目光,轻轻地应了一声。
灰羽看了看表:“这个点儿我该去局里了,你要一起吗?”
绫竹摇了摇头:“我要去你家一趟。”
顿了顿,她又看向宋尧:“中午我会过来,到时候给你带饭。”
点了点头,宋尧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笑容清浅:“好。”
两人一同走出了病房,灰羽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与她并肩而行。
走着走着,他悄悄地伸出手去,轻轻地勾起了她的尾指。
见绫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抵触情绪,他心中一喜,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开始试探着与她十指相扣。
绫竹始终目视着前方,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她的手指却微微收紧,与灰羽的手紧密贴合在了一起。
灰羽偷偷瞥向绫竹,发现她的唇角竟然情不自禁地上扬,虽然弧度很小,但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目光。
他努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喜悦,故作矜持地轻咳了一声:“嗯……今晚要不要来接我下班?”
听到这话,绫竹想起了家中那只大概率正闹脾气的狐狸,她的视线不由得虚了一下:“……你家离的近,自己走回来就行。”
灰羽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嘟囔着说道:“可是这完全不一样啊!被自己女朋友亲自接下班的那种感觉,跟自己下班儿能一样吗,而且他们都还不相信我跟你在一起了,就让我好好炫耀一下嘛。”
绫竹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有事要忙。”
灰羽叹气:“……那好吧,你的事儿更重要一点。”
两人在灵安局大门口分开,绫竹重新回到了灰羽的家里。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绫竹单手剩下结界,隔绝了一切可能存在的窥视,随后伸手捏出了一片闪烁着金色光泽的鱼鳞。
当衾无冕悄然出现在房间中的那一刻,他的神色仍处于一种恍惚迷离的状态之中。
那张原本就俊秀无比的面庞此刻显得更为苍白,就连那对细长而深邃的眉眼之间,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之感。
长期待在虚无的黑暗空间里,时间在他身上已经失去了意义。
直到他的目光缓缓落在眼前那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时,那种如梦似幻般的恍惚感才开始如潮水一般逐渐退去。
要知道,作为一个魂体,衾无冕的存在完全依赖于特定的寄存物。
正因如此,他根本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拥有自主的时间感知能力,被关在黑暗的空间里,只有等待着绫竹的召唤才能出来。
更别提那些常人所习以为常的触觉、味觉和嗅觉等各种感官体验了,曾经每天微不足道的事情,现在却变成了奢望。
对于他而言,整个世界都仿佛变得虚幻不实起来,唯有那个少女的身影,在出现的那一刹那,能够刺破那无尽的虚无与黑暗。
绫竹静静地凝视着他那副略显愣怔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接下来,我需要向你询问一些问题。”
听到绫竹的话语,衾无冕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然后微不可闻的轻轻颔首。
“你第一次见到鲛时,是在你几岁的时候?”
像是没想到她忽然间会问这么个问题,衾无冕本就虚无的有些放空的大脑陷入了回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在我二十岁的时候,也就是进‘黄泉’第一年半时。”
颔了颔首,绫竹没给他更多的反应机会,接着发问:“你们筹谋了多久?”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久违的戒备心再次升腾而起,衾无冕的神色暗了暗,随后轻声道:“我们只有那一次交易,关于后续我并不清楚。”
眯起眸子,绫竹的眸色深了深:“……”
衾无冕没有躲避她的视线:“我当时对于整个‘黄泉’的戒备心都很深,他也不例外,像那样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我根本没有办法完全信任。”
“之所以会跟他联手,也只不过是因为看到了我们的命运会有交织而已。”
“我对他并不熟悉,他只是一个开门人而已。”
倚靠在门框上,绫竹的神色看不出任何的波动,淡声道:“看来,你们提前就已经对好了供词。”
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浊气,绫竹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回想起昨晚与鲛的对话场景,她的心脏越发的沉了下去。
当她向鲛发问时,对方给出的回答总是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
尤其是涉及到一些关键问题,鲛有意回避或者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引向无关紧要之处,或者直接避而不谈。
那些重要的事情,明明与她息息相关,但鲛却选择隐瞒。
甚至用一些看似合理实则牵强的理由搪塞过去,或者干脆以玩笑话一带而过。
这样的态度并不对,作为搭档,也作为爱人,她太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他们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只需要几个躲闪的眼神,避开的对视,都能看得出来对方有没有在撒谎,有没有在隐瞒。
他又在自己筹谋一些什么,一些自以为是的,瞒着她的事。
衾无冕已然彻底摆脱了那股虚无缥缈的感觉,此刻他面色沉静如水,从容不迫地说道:“......你实在是想得过多了。”
他的目光坦然地迎向对方,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们二人之间毫无利益纠葛可言,又何需对你有所隐瞒,况且那时的我,压根儿就与你素昧平生。”
他的语气平淡,似乎对自己所言深信不疑。
绫竹并未当场揭穿他拙劣的谎言,只是微微垂下双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那片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鳞片。
“总有一天你会说的,至于你们俩究竟在耍弄何种手段,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绫竹的语调很轻,但其中蕴含的冷意却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经历过那次换命就已经够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他也成为像你一样的存在,唯有如此,他才能收起那些小心思,乖乖的待在我身边。”
她的话音虽低,可那决绝的眼神却宛如暗夜中的寒星,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说完这番话后,绫竹缓缓将手中的鳞片放入储物器之中。
随后,她静静地凝视着被风吹起的窗帘,眼神晦涩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