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青轻的目光,从震惊再到愤怒,她最后低下了头,那张爱笑的脸,紧紧绷着。
这些表情,秦招娣都捕捉到了,她想去解释,可秦狗紧紧拉着她的胳膊。
“行了,我们日子过得很好,好好看你的大门,可别犯错,现在都是连带责任,别把你儿的工作给弄丢了。”
裴寂昌拉住了秦狗。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可以如实跟秦狗交待事情原委了,他不敢,也不会再烦小秦。但绝不会是现在,得给小秦留脸面,谁想提起被家人卖了的事?
裴寂昌考虑得非常周到。
“放心,俺每天勤勤恳恳的工作,绝对不偷懒,还有俺儿,搬货数他勤快,上次还被表扬了呢。”
秦狗激动得唾沫横飞,谨慎地看着裴寂昌,很明显,上次那几顿打老实了。
“行了,我们得去找周厂长谈事,先这样。”
裴寂昌将秦狗推至一旁,领着人大步往办公楼而去。
这时,厂里的不少职工认出了裴寂昌,一个个离远看,又不敢靠近,但都对其十分尊敬。
“那位就是裴厂长呀。”
“个子那么高。”
“又有本事,长得还俊俏。”
广职工的议论声越来越嘈杂......
隋青轻的步子慢了下来,她低着头,显得个子更低了,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开始崩坏。
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跟裴寂昌是夫妻关系?那自己摇着尾巴献殷勤,又算什么?真就那么贱吗?
这时,隋宇泽不善地看着裴寂昌,意见很大。
这些态度,最令秦招娣受不了,寂昌需要隋家的帮助,怎么能交恶。
“寂昌,你们先上去。”
秦招娣连忙说了一声,而后拉着隋青轻,往着另一边跑去。
隋宇泽顿了顿后,还是跟着小妹。
裴寂昌没有停下步子,往后看了一眼,他知道小秦要去解释什么,其实,他无所谓的。可是......在某一刻,他竟然不想解除这一误会,开始犹豫不决。
这是爱人一个人的表现吗?对于裴寂昌而言,他的经历太多了,恐怕会很难。可是如果当下去选谁?恐怕是小秦了,可以感受到姑娘的那份真心。
在一处安静的角落。
“哎呀,你不用拉我了,寂昌挺好的,我该恭喜你的,只是你为啥不早说。”
隋青轻的脸颊紧绷,这矮子明显动怒了。
“俺和寂昌没有结婚,你还记不记得上回,俺回了老家,其实是被俺爹给卖了,俺没有办法,要不然俺的两个妹妹就有吃不尽的苦。”
秦招娣胸口上下起伏着。
她终于就这件难以启齿的事,说了出来。
“啊?”
隋青轻不由惊呼出声,而隋宇泽在咽下一口唾沫后,也不由“啊”了一嗓子。
这兄妹两人,是同样的表现。
“当时俺被马车拉回到坪头村,但没想到是寂昌他爹妈说成的这门亲事,后来,等寂昌回来后,他就把俺带出那穷山僻壤,俺跟他没有去公社证明,甚至连婚宴流程都没走完的......”
豆大的泪珠,顺着秦招娣的脸颊滑落,她如狂风中摇曳的花朵,是那么的无奈,随时被吞没,连选择自己的命运的资格都没有。
造纸厂新购回来两台大设备,“轰隆轰隆”的,发出噪音......
隋青轻抱住了秦招娣,亦是哭得梨花带雨。
连隋宇泽都心疼得要命,恐怕在日后的相处中,会不由得对她多好一些,真是太可怜了,她究竟付出了多少,才能考上津临大学。
“这件事,寂昌做得够爷们,而且人家刚才没有多说,就是为了维护小秦的脸面。青轻,哥得说你几句,是不是在感情方面,太自私了点。”
隋宇泽批评小妹,而他对裴寂昌有了新看法,从内心变得尊敬。
隋青轻用力抱着秦招娣,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俺知道你对裴寂昌的感情,俺不会做坏良心的事,寂昌真得很好,他当初都没把心连心做起来,一穷二白,可他就是心善,让俺回学校。”
秦招娣又哽咽道。
“我知道,都怪我,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
隋青轻不断道歉。
可是,她在感情中,依旧是自私的,已经笃定,裴寂昌得是她的男人。
与此同时,裴寂昌等一行人,已经坐到周薄康的办公室里。
“哎呦,要是知道你回来,廖志堂立马就能飞过来,怎么这么突然。”
周薄康乐得呀,都咧嘴到了耳根,一直抓着裴寂昌的胳膊,好似生怕人走了。
秦兰在一旁坐着招待工作,还是会感慨,原来开着三轮卖玉米的小后生,变化这么大。
“不急着见那个人,我们得先确定合作,老哥,还是当初向你承诺的,咱省里的订单都会给到你,包括以后的纸巾产品。”
裴寂昌道。
“啊呀呀。”
周薄康都激动得跳起来了,“寂昌,哥就等着你这句话,对了,纸巾是啥,新产品?”
“是的,新产品。不过,哥,你这动作可不像在等嘛,不然往后购新设备干啥?”
裴寂昌直接点破了。
“啥事都瞒不过你呀。”
周薄康晃着脑袋。
就在这时,秦招娣他们三人走进来了,只剩下一把椅子,秦兰自然是照顾自家娃。
“快坐,让姑姑好好看看你。”
秦兰把秦招娣摁在椅子上,仔细打量着姑娘,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心说:我家这姑娘,只要稍微打扮一下,不会一般的漂亮,学历高,能力也强,还是大学生的身份,这寂昌也会动情吧。
“你俩站一会吧。”
周薄康回头看了一眼,还以为是红昌纸业新进来的职工,便简单招呼一声。
“你这?”
裴寂昌当即拽着周薄康站了起来,市长的一对儿女回来,他能招待不到位,让人家站着?
“来,快过来坐,这里的人都这样,脾气冲得很,也没眼力劲。”
裴寂昌连忙拉住隋宇泽,让他坐在沙发上。
不过这一刻,隋青轻看裴寂昌的眼神,都要拉丝了,恨不得扑倒男人怀里,愈发觉得男人不是一般的好,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了。
“嗯?”
周康康慌了,感觉到裴寂昌不对劲,该不是供货商的吧?但也不至于这般抬举,于是连忙小声询问:“他们是啥身份呀?”
突然,周薄康想起来了,对了,这矮子不是秦招娣的舍友吗?至于这样?
“隋海的儿子和女儿。”
裴寂昌低语。
“隋海是谁?”
周薄康没想起来,竟然追问。
“津临市的市长。”裴寂昌一字一顿。
“秦兰!”周薄康愤怒转身,大声呵斥:“你怎么回事,赶紧给客人倒水啊!”
这一刻,周薄康的腿在隐隐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