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慎郡王的漫漫追妻路】
玉娆十七岁时,已经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
衣食无忧、奴仆服侍的生活她体验过;辛苦劳作、险些冻死的生活她体验过;峰回路转、却又再遭磨难的生活,她也体验过。
小时候,她叫甄玉娆,是正四品大理寺卿甄远道的嫡次女,上头有一个姐姐,名为甄嬛,入宫做了后妃。
甄家只是汉军镶蓝旗,汉军旗的末等,也没有什么家族底蕴,甄远道能做到正四品官,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但自从甄嬛得了圣宠后,甄远道在前朝也有了人恭维,甄家的日子也算是蒸蒸日上。
甄玉娆年幼时跟着母亲进过宫,彼时甄嬛已经是备受宠爱的莞嫔,碎玉轩的宫殿不算大,却也被收拾得金碧辉煌、奢华无比;可那一年的甄嬛,也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还几度与皇上生过嫌隙了。
那时候的甄玉娆,还看不见甄嬛报喜不报忧时眼里隐隐的悲意,她只觉得碎玉轩好漂亮,长姐也好漂亮,这皇宫果真是最尊贵的地方,难怪叫许多女子都趋之若鹜呢。
后来甄玉娆长大一些的时候,甄远道在前朝立了功,被升为吏部尚书,又兼督察院左都御史,彼时甄远道还未满五十,已经坐到了这样高的官位,可谓是春风得意。甄嬛在后宫受宠,于年羹尧一事中也出了力,他们父女得了皇上的宠信,在前朝后宫一时风头无两。
甄玉娆看着每日乐呵呵的父亲母亲,也为长姐开心,她小时候,长姐总说要寻到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做夫君,如今看来,长姐应该得偿所愿了吧?
甄玉娆原本的闺中好友对她都愈发亲近了,也有许多从前看不上她的人,也开始下帖子邀她一同赏画作诗,甄玉娆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她拒了那些帖子,照旧和往日的好友们一同玩耍,对着她们过于热切的态度,心中止不住的陌生。
几次下来,甄玉娆也不愿意和那些好友来往了,她把自己关在家中,只偶尔跟着母亲出去逛街,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自己喜欢的画画上,送到甄府的帖子一再被退回后,那些人也不愿热脸贴冷屁股,甄玉娆越发形单影只了起来。
甄母十分担心她:“玉娆,你怎么都不出去玩了?”
甄玉娆看着自己比上一幅还要好的画,心中十分满意:“母亲,女儿不想出去,在家里画画也挺好的。”
她没有说出原因,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她只是不愿意去面对那些假意逢迎,也不愿看着昔日好友变得陌生至极。
翻过年去,宫里头出了事,碎玉轩失火烧了个一干二净,其中内情甄家并不清楚,可皇上下旨斥责甄远道教女无方,修建碎玉轩的开支,也要由甄嬛和甄家共同承担。
甄家并没有十分丰厚的家底,甄远道为人还算正直,也从不贪污纳贿,这件事情一出,甄远道不得不变卖了甄家名下全部的家产,甄母又拿出自己的一大半嫁妆,再加上宫里头甄嬛也出了不少,这事儿才算是过去了。
这还是因为甄嬛恰好诊出了喜脉,皇上顾及皇嗣才没有重罚,甄家人也松了一口气,倒是甄母入了夜时抱着玉娆说了好几声对不起,那嫁妆原本也有她的一份的,如今挪用了一大半,只怕剩不了多少了。
甄玉娆并不在意这些,她回抱住自己的娘亲:“长姐在宫里如履薄冰,咱们当然要帮长姐,娘亲,等长姐有孕满八月,咱们是不是就可以进宫陪着她,一直到小侄儿出生啦?”
甄母点点头:“是啊,是啊,别怕,玉娆,娘盯着你爹,让他再给你攒一些嫁妆,你如今还小呢,还有时间,娘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可是甄玉娆的嫁妆没有再等到攒起来那天,甄母也没有等到进宫陪产那一天。
前朝出了异动,钱名世因写反诗颂扬年羹尧被革职抄家、逐回原籍;年羹尧的党羽汪景祺则是全族获罪,皇上在前朝要求百官写诗谴责钱名世,甄远道却并未从命。
用膳时,他皱着眉说起:“......皇上此举,难免太过赶尽杀绝,如今又要百官作诗,实在是......”
“老爷慎言!”甄母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出声打断他:“皇上是天子,你是臣子,皇上要你做什么,你照办便是了,怎么能反着来呢?”
“可那钱名世的书,我也看过,并不是皇上所说的‘反诗’,皇上任命我为左都察院御史,就是希望我身为言官能畅所欲言,言官行事,怎么能只凭皇上喜恶呢?”
甄母还要再劝,甄远道打断了她:“此事我心中自有决断,不必再说了,玉娆,来,吃块肉。”
甄玉娆不懂他们在争论什么,乖乖点头:“好,父亲母亲,你们也多吃些,今天这道菜十分美味呢。”
气氛这才算是缓和下来。
谁知不过几日后,甄远道就出了事,他在早朝时公然弹劾皇上应当适可而止,还说诗书问罪一事会致使朝中文人“阿谀之风盛行”,皇上当场勃然大怒,下旨将这样的革职收监,甄母和甄玉娆还在房内绣花,御林军已经将甄府团团围住。
甄母给御林军塞了不少银子,想打听出了什么事,御林军都不敢收她的银子,只告诉她,皇上下旨幽禁甄远道的家眷,请甄母不要为难他们。
甄母看情况不对,当即便拉着玉娆回了屋,她翻出银票,又叫玢儿找了些下人的旧衣服出来,将银票缝在内里,甄玉娆有些不明白:“娘亲,这是在做什么?”
甄母手上动作飞快:“家中只怕要生变,玉娆,玢儿,不许将今日所见说出去,玢儿,你的卖身契我会拿给你,你再拿上些银两吧,若真的有变故,甄府是护不住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