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钧刚一下楼,一些客人的眼珠子就好像粘在了他的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疯狂给自己洗脑。
只要他脸皮够厚,他没有下限,没有原则,尴尬的就不是他。
老鸨也非常给面子,立马绘声绘色的将程墨钧给捧了起来,一下子将现场的气氛全部热络了起来,将气氛煽动到了极点。
陆粥和桂东堂也出去凑热闹。
他们俩想要看看,程墨钧接下来想做什么。
结果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大跌眼镜,不可置信的抬起手疯狂的揉眼睛。
桂东堂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神情恍惚的说:“小师妹,下面跳舞的那货真的是程墨钧?”
“好像,是的吧。”
陆粥也神情恍惚,声音飘飘的。
他俩是真的没有想到,程墨钧真的会跳舞,而且跳的还不赖,再加上那欲语还休的眼神,又纯欲又勾人,甭管他跳的怎么样了,都足够让底下的那群人为他一掷千金。
最要命的是,桂东堂看到了自己的主子。
桂东堂余光瞥见的时候,人都快要疯了。
特别是看到自己主子完全一副陷入爱河,眼神一直追寻着程墨钧的时候,桂东堂仿佛听到了自己世界破裂的声音。
“两千两……”
主子的声音响起,桂东堂的眼里浮现出了一抹绝望。
主子啊,但凡你睁开双眼好好看看,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陆粥听到那么多钱,眼睛都迸发出绿光,看向自己二师兄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一座散发着金光的黄金。
察觉到桂东堂的异样,陆粥侧过头去。
“三师兄,你脸上的表情咋这么难看?”
“啊?有有吗?”桂东堂干干的笑了两句,脸上的笑容比哭都还要难看,开口道:“可能可能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高兴坏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真的想死。
最后果不其然,他那个抠门抠的要死的主子,果然被美色给蛊惑了,居然斥巨资得到了和美人独处的机会。
看着主子拿出的那一沓银票,桂东堂脸上的笑容更难看了。
他累死累活那么长时间,每个月的俸禄也就那么一点。
好多次想要主子涨涨工资,结果主子都只是轻飘飘的说他上山这么久,事情都没办好,想涨俸禄想都别想。
这就导致他,只能可怜兮兮的去搬麻袋。
桂东堂已经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扭曲。
趁程墨钧找借口溜出来,问陆粥要药的时候,他神情癫狂的拉着程墨钧,恶狠狠的开口道:
“二师兄,我一看今天那个就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冤大头,身上肯定还有很多银子,既然都送上门来了,那咱们就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
程墨钧低头微微思索了一下。
越想越觉得桂东堂说的有道理。
他这又是男扮女装,又是跳舞,牺牲了这么多,还要夹着声音陪那大冤种说知心话,这些都是他该得的。
而且他看那家伙的衣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从京中来的,非富即贵,也不缺这么点。
这点钱,就当给他买个教训咯。
程墨钧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一杯一杯的灌醉了那个人,怕不保险,最后又下了药,让对方喝了下去。
灌醉以后,他轻敲了一下门。
桂东堂立马走了进来,看着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的人,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程墨钧一看到他这个笑容,感觉到了菊花一凉。
“桂……咳咳咳,老三,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爱好吧?虽然这小子确实长得细皮嫩肉了点,但可别这么变态。”
桂东堂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认识他。”
说着,他就果断的扒掉了自己主子的衣服。
然后从对方的内衫里面,裤兜里面,还有鞋垫里面,掏出了一沓银票。
“走,今天晚上啥事也没发生。”
两人处理好一切后,就去隔壁找到了陆粥。
陆粥正在和姑娘们聊天,教她们平时该怎么照顾自己,给她们科普女性的一些知识。
陆粥还写下了许多药方,交给她们叮嘱道:“女孩子的身体很脆弱的,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有个面色蜡黄的姑娘哽咽道。
对方给了钱,陆粥只是象征性的收了几文钱,笑嘻嘻的说:“这点钱已经够了,刚好可以买个热乎乎的包子,而且应该是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今晚上一直照顾我,陪我聊天。”
陆粥对她们没有任何的偏见,反而是心疼。
楼里面的很多女子,要么是小时候被家人卖进来的,要么是被丈夫为了抵债卖进来的,大多都是苦命人。
这世道本就艰难,她们只是想活着而已。
老鸨也很喜欢陆粥,甚至还和陆粥说起了花魁玉簌的故事。
玉簌本是个官家女子,家人获罪后,就流落到了青楼为生。
她念过书,又懂诗词歌赋,更不要说还有惊人的美貌和一手绝学琵琶,很快就让她名声鹤起,成为了楼的顶梁柱。
她是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
即便有着许多人追求,一掷千金或是说尽甜言蜜语,玉簌都从来没有动过心。
直到遇到了一个男人。
说起这里时,老鸨慢悠悠道:“真是个傻子,男人的话哪能信啊,可是玉簌信了,还欢天喜地的为自己赎了身,我当时一直想劝她,可实在劝不动,最后就放她走了。”
那个男人是个负心汉,哄骗了玉簌的身子后,又将她的钱财全部花完了,最后说自己要离开赚钱,回来就娶玉簌。
明明是很浅显的谎言,可是玉簌信了。
她傻乎乎的等着,每天靠给人绣点东西为生,日落黄昏时,就抱着琵琶站在桥头,温柔的等待着男人回来。
她病了,病得很重。
而那个所谓的行走江湖的大侠,从未回过她的书信。
她将自己的镯子给当掉了,托人四处寻访男人的踪迹,终于得到了男人的下落。
说来讽刺,那男人离这个地方不过三四日的行程,却一直没有回来。
玉簌去找男人,结果负心的人向来薄情,早就攀上了大户人家的女儿,哪里肯管她的死活,更是污言秽语的将玉簌贬进了尘埃。
青楼里面消息向来灵通,老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寻了过去,将病得奄奄一息的玉簌带了回来,一直请大夫医治她。
所以楼里面的姑娘经常说,虽然妈妈有时候面冷嘴硬,可心肠比谁都好。
老鸨冷笑:“谁待她们好了,自作多情,真把别人施舍的一点温暖就当成了救命稻草,看谁都像好人,活该被人骗,我不过是将她们当成摇钱树而已,玉簌长得好看,日后不知道值多少钱呢。”
陆粥歪头看她:“可是,你给了她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绿茵姐姐,在她们的心里面,你就是一个好人啊。”
她的眼睛亮亮的,笑容很灿烂,不像冬日里冷清清的太阳,反而像夏日里烈热的骄阳。
老鸨神色有些不自然,伸出手指点了点陆粥的额头。
“这年头,好人都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