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沉沉,火光冲天。
漫天的浓烟中,冲天的火光耀目又刺眼,像一头巨兽在吞噬着世间万物。空气中弥漫着烟与火的浓烈气息。
烈焰腾腾,满京城百姓都看到了皇宫方向燃起的冲天大火。
目瞪口呆,惊恐万状。
不少百姓当即就冲着皇宫方向跪了。
天罚了!
倾刻间,京城各条大街都挤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从家里奔出来,面向皇宫方向,脸上皆是惊惧又恐慌,对着皇宫方向又是磕头又是连连默念。
天雷劈了宫城!天火烧了宫殿!天罚了!
天下又要大乱了!
胆小的百姓惊恐莫名,打起冷颤来。
“回避!”
“不要在外头逗留!”
“若有异动,定斩不饶!”
很快京城各处衙门,大小官员衙役齐齐往宫城方向狂奔而去。京中各处驻军也从几处方向齐齐赶往宫门。
午时末刻,京中几个城门已是关严,不许进亦不许出,京城各处开始戒严,人心慌慌。
“听说天雷先击中奉天殿,尔后大火蔓延,连着华盖殿和谨身殿也烧起来了!”
皇宫前庭三大殿,无一幸免。
“听说还死人了!远远都能听到惨叫声。”
太惨了!
想着人被火烧着了,躲都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成灰烬,目睹自己整个死的过程,几个丫头在季安澜身后齐齐打起冷颤。
“姑娘,这么大的火,会不会窜到内城来?”
季安澜摇头,她也不知道。
远处浓烟遮日,火光漫天。还伴着雷鸣阵阵。依这个阵势,京城的救火队,是绝对扑不灭这个火的。会不会蔓延谁都不知。
而除了前朝三大殿,这会也不知道大火会不会蔓延到后寝去。
也不知伴随这场大火,京城会不会起什么变化。
季安澜满脸忧心。
午时末,季明峦又把府中所有家丁下人连同虞氏族人,都叫了出去,说是要去救火。
说京郊大营的将士齐齐出动,这还不够,又向内城各家借人借物,借水。
“快,让府里各处打水往外递!”
刘氏和江氏俞氏组织了府中下人,用各种工具往外源源不断地运水。季安澜命十步一人,队伍一直连接到府外头,源源不断地往外递水。
各勋贵大臣府的人运水出来再接上外头的京城驻军,流水一般的水龙直冲向宫城三大殿……
直到府中各处灯火燃起,宫城方向仍是火光冲天。
这一夜,京城没几个人入睡。
各种消息不断传回,听说不止烧了前朝三大殿,大火还烧了前朝左路右路几处宫殿,烧到了奉天门,还蔓延到后寝,又烧了几处宫妃的殿宇。
人也死了不少。
季明堂做为朝廷官员一夜未归,季明峦做为季侯府的成年男丁,也一直奔走在外,自午时起一直往外打探各种消息。
这一夜,外头喧闹声未歇,刺鼻的烟气火气未停。
季安澜辗转反侧,直至天明时方眯了眯眼。
次日醒来,听得外头动静,衣服都来不及穿,“怎样,大火熄了吗?”
“没有。但火势下去一点了。”
季安澜出得院外,往宫城方向看去,还是漫天的浓烟,遮天蔽日。
阖府的人都集中去了刘氏的荣寿院。向晚等几个小的大气都不敢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端坐在那里,谁也不敢出声。
刘氏等人眉头紧锁,不知皇宫烧了多少,损失了多少,又会有什么变故。
太平日子不过才短短五十年。
这会耳朵皆竖了起来,细听外头动静。各处府门昨夜里已紧紧关闭,无人进出,这会最怕听见砸门声。
“命人架着梯子到各处院墙上看看,若有动静速速来报!”
刘氏环顾了一番厅堂里的儿孙,这会若有叛军入城,谁也逃不了。
辰时,有绵绵细雨开始下。
众人见状不禁双手合十,就盼着这雨下得再大些,如昨日那般倾盆大雨,也好烧一烧这天火。
细雨淅淅沥沥,直至巳时,雨势才大了起来。
至申时,雨势越来越大,又如昨日那般下起滂沱大雨。众人心中一喜,齐齐奔出屋外。
果然不一会,就传出消息,“大火被扑灭了!”
灭了?大火灭了!
太好了!大火已经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终夜肆虐,若再继续烧下去,皇宫里还剩下什么。
“让人到外头看看去!”
很快下人回来禀报,大火果真是被扑灭了。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这会才有心情吃午食。
吃完午食,直至酉末,天已黑尽,季明堂才回来。整个人灰头土脸,疲惫不堪。从昨日起他去往衙门听差,昨夜未回来,直到现在。
刘氏忙让人送来茶水吃食,伺候着他饱食了一顿,才问道:“怎样了?”
季明堂摇头叹息,“三大主殿全都烧没了,化为灰烬。”
只剩基台。
当初建新都,都是命人从西南的深山老林里运来的金丝楠木,耗时耗力才运进京,个个粗壮无比,如今全都烧没了。
“大火蔓延,至左路右路前朝后寝各处宫殿,共计二百五十余间,全都烧没了。”
从奉天门直至乾清门,放眼望去,一片焦黑荒芜。
惨不忍睹。
季安澜等人都听呆了。知道好不到哪去,竟然烧得这么严重吗?
“外头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出,咱们府上此时不宜外出,也别让人四处打探。惹了事,救都救不回。”
季明堂有气无力地说完,就说要去歇着了,昨晚他一夜未睡。
上官放他回来,沐身更衣,也不知何时会再传唤他。
如今六部及各处衙门的上官都在宫里听差,皇上随时会召见他们。
次日季安澜醒来,听说季明堂当天晚上就被叫走了。望着宫城的方向深叹了一口气。
估计京城短时间内是不会太平了。
让人去知会虞氏族长,让他帮着约束族人,安静呆在府中,莫四下走动,等风平浪静再让他们还乡。
虞氏族人连连应是,哪敢有什么动作。
而季安澜才吩咐完,才用过早食,就听说外头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