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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都市言情 > 诈骗笔记 > 第34章 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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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因为脑震荡,在医院住了三天观察情况。在这三天里,我每天都过来嘘寒问暖,又是给他削水果,又是给他煲鸡汤,这下不仅是龙哥的那帮马仔,就连龙哥本人也认为我对他有意思了。

“晓红啊!”龙哥示意手下出去,然后捏着我的手说,“你也知道我是有老婆的,她跟我的这些年也没啥错处,我要是和她离婚,她一个女人根本没办法活下去。”

“这王八蛋,还给老娘在这儿装深情,有老婆也不耽误你这些年找各种各样的女人。”我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

“我这样的人啊,哪里还敢奢望结婚!”我擦了擦眼角,做出一副痴情的模样,“龙哥,你也是知道的,一个女人孤身一人在外面漂泊是很不容易的,这么多年我也累了,现在我就只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平平淡淡过日子。”

“晓红,你这段时间为我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龙哥安抚我,“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我在东山有套房子,自从买了以后还没住过人,你先搬到那里去住吧。”

这些做鸡头起家的男人,大部分都有个固化思维,他们认为一个女人,只有和他们有身体关系了,才能死心塌地的为他挣钱。

换句话说,他们完全不相信男女之间的任何合作关系,只相信肉体关系。我越是表现出对他有企图,他反而对我越是放心。

“给我住?”我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除了你,谁还配住?”龙哥看到我的反应,哈哈大笑。

我顺势依偎在龙哥怀里,跟他说,我在南澳赌场的时候,也认识了几个老客户。后来赌场因为经营的原因,人员大换血,我被赶了出来,但是其中有几个大陆富商,我们一直都还有联系。

龙哥暧昧地看了我一眼,问我这些人有什么用。我接着说有个林总,过几天刚好要来宜昌出差办业务,他可是赌场里的常客,去南澳的时候出手很豪阔,我可以跟他联络下感情,看看能不能撺掇他来我们的码庄玩一把。

龙哥拍了拍我的屁股,让我看着办。然后说这个事儿要是成了,他给我抽一成佣金。

混黑社会的,最怕的就是被人抓住把柄,所以龙哥的码庄和夜总会,都是用现金结算,完全没有留下任何资金来往的记录。每天下班的时候,财务会把当天的现金全部点清,然后装进一个专门的黑色手提包,送到龙哥别墅里的保险柜锁起来。

我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手提包,在包里面塞满了报纸,然后偷偷藏在了我的办公室。

和高志明约定的日期到了,当天晚上,我精心打扮了一番,让龙哥的马仔开着那辆宝马车送我到国际大酒店。高志明穿着一身名牌西装,蓄了胡须,梳着油头,看起来确实像个南方富商。

我们悄悄的交换了个眼色,然后我接上初来乍到的“林总”来到了码庄。

“林总!”我一边领着“林总”进来,一边向他介绍,“这可是我们宜昌最大的六合彩赌庄,一天的营业额可是有这个数。”

我伸出五个手指。

但是“林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几天为了迎接“林总”这个大客户,码庄已经收拾一新,为了套住“林总”这个大肥羊,龙哥也亲自过来了。见“林总”似乎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他立马上前热情地介绍道:“林总你好,我们可是正宗珠港六合彩,你想玩什么都有。”

“恩。”“林总”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然后绕着码庄大厅转了一圈,脸上满是嫌弃。

“林总,您别看我们这里地方小,但是玩法跟港澳那边都是一样的。”我也跟着说。

“我是因为跟晓红之前在南澳的交情,这才过来的。”“林总”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拿出雪茄盒取了一根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继续说:“你们这个样子,不叫赌庄,就是个家庭作坊呀!”

“咱们这儿,赌庄都是地下的。”我笑着划着火柴,蹲下身子,为“林总”点燃雪茄。

眼看龙哥脸色有点不好,“林总”吸了一口雪茄之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我在你们这里玩,怎么知道赢了你们会给钱?”林总摊开双手,大声说道,“你们也说了,这是地下的,而我只是一个人,还是个外地人,那你们要是黑吃黑,我怎么办?”

“我们做这行讲的就是信誉……”旁边一个抄单员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也不是我不相信你们,你们所有人我只认识晓红,其他人今天都是第一次见,讲信誉有点太早了。”“林总”不客气的打断了抄单员的话。

“我过来出差,时间不是很充裕,后天就要走,开彩时间来不及。” “林总”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我把他的皮箱提上来,然后继续说:“这皮箱里是五十万,我玩点儿简单的,猜单双号。”

“林总”叼着雪茄,用两只手打开了皮箱,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五十万现金。

我满脸堆笑着上前正要接过皮箱,林总伸手拦住了我,然后看着龙哥,吐出一口烟圈。

“还是那句话,我怎么相信,赢了你会给钱?”

龙哥为了让“林总”放心,立刻让财务调来了一百万现金,钱仍旧装在黑色手提包里,和皮箱一起摆在桌子上。林总见到了钱,这才笑了起来,“龙哥果然是个爽快人。”然后招呼我抄单。

“林总”买的是单号,今晚十二点开奖。

等“林总”这金额最大的一单抄完之后,码庄就先暂停了今天的抄单业务,这边的抄单员全部进了办公室,大家对着账本开始疯狂工作。

这一期的单双号,在“林总”来之前,双号已经买了五万六千八,单号只有一万五千七,十二点开号,本来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开单号,但现在“林总”拿着五十万投进来,不用说,肯定是要改开双号了。除了机器的程序要重新设定,还有视频的画面也要重新剪辑。

我把抄单员和马仔们指挥得团团转。

码庄外面,听到风声的码民们也围了过来,大家都想看看这场豪赌的结果,毕竟在宜昌这么个地方,一次豪赌五十万的场面可不多见。码庄大厅里面人挤人,结果一不小心,吧台旁边发财树的花盆被人磕破了,瓷片和泥土全部洒在了地上。

“哎呀,庄家的发财树倒了,这是预示着今天要破财呀!” “林总”开心的大叫,把一个赌徒的形象演了个十足十。

“赶紧去收一下!”龙哥不高兴地吼了一句。

几个服务员赶紧拿拖把的拿拖把,拿扫帚的拿扫帚,不一会儿功夫就打扫干净了。

码庄的大厅里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显得很兴奋,讨论的声音不断,闹哄哄的。我向龙哥和“林总”请示,说这里人太多了,不如先去我的办公室坐会儿喝杯茶,“林总”也嫌弃外面太吵,马上点头答应。我一手提着皮箱,一手提着手提包,领着龙哥和“林总”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林总”坐下来,服务员进来给每人倒了杯茶,离开奖还有一段时间,龙哥陪着“林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杯茶刚喝完,“林总”突然说肚子有点不舒服。但是三楼因为是从快捷酒店截出来的,没有办法铺下水道,也就没有厕所。

我说厕所在外面,需要从外面马路绕过去,茶馆的背后就有一间公厕。“林总”说人生地不熟,现在又黑灯瞎火的,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瞎转,非常不客气地点名要让我陪同。

“赶紧带我去,可不能错过开号!” “林总”看了一眼手提箱,着急地催促。

我看向龙哥,龙哥点了点头,示意我带“林总”去上厕所。

“大家让一让,林总去上个厕所。”我走在前头,分开看热闹的众人。

“离开号的时间已经没多久了,这个点儿,还要去上厕所?”服务员笑着摇了摇头,跟熟客咬耳朵,“该不会是紧张了吧!”

“这外地来的就是不懂,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去上厕所,就是有屎尿也要憋着,赌前上厕所是要漏财的,我看今天晚上是要开双号。”一个熟客在旁边说。

“王老五,怕是你压了不少双号吧,刚才庄家的发财树都倒了,今天晚上怕是专家要破财,应该是开单号几率大。”又有一个人接话。

一下子,大厅变得吵吵嚷嚷起来。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中,“林总”怒气冲冲地下楼。

出了茶馆后,我们向公厕又走了一段,然后小心的看了看后面,没人跟来,我和扮成“林总”的高志明立刻默契的分开。

我从茶馆旁边绕进居委会,然后直奔靠墙的那几个大垃圾桶,从最左边的绿色垃圾桶里掏出了一个黑色手提包,拿到之后立刻沿着小路一路狂奔。

居民楼后门的路边,高志明已经拦住一辆的士等着了,见我过来,连忙拉开车门。

“去三峡机场。”上车之后,我喘着粗气对司机说。

刚才我带高志明和龙哥进我的办公室的时候,借着走在前面的高志明身体遮挡后面人视线的空隙,飞快的走到窗边将右手的手提包从窗户扔了下去,丢进了下面的垃圾桶,然后迅速提上我事先准备好的那个手提包跟高志明拿来的那个手提箱放在桌子上。

现在放在我桌子上面的那个手提包,里面装的是我的那包旧报纸,而高志明带来的那个手提箱里面,除了面上几摞钱裹着真钞,里面全是白纸。

我们去三峡机场的路上,空旷的街道隐隐传来警笛声,啸声撕裂空气,将世界分隔开来。

就在昨天,我已经把这个码庄所有账本的复印件邮寄到了公安局,龙哥,王建波,郭晓凡,所有参与地下博彩的庄家,没有一个能够逃掉。

到了明天,我的名字应该也会被通缉,不过没关系,我早做好了准备,我提前花钱找人办了一个新身份。

一切终于结束了,我靠在飞机椅背上,浑身颤抖。

“我终于报仇了!”

“你爸妈这么些年一直算计你,就这么算了?”高志明用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亏你之前还一直给他们寄钱,给他们买名牌,有些人就是不配当父母。”

我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谁说算了?”我将毛毯盖在膝盖上,对着机窗露出一个冷笑,“郭晓凡这个儿子是他们的心肝肉,是他们活着的所有动力。现在儿子背了一屁股债,还要吃牢饭,以后想要好好活着就是做梦。他们的后半辈子都会在煎熬里度过,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高志明握住我手,轻轻在我后背拍了拍。

“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我紧紧捏住他的手。

“不。”高志明搂住我的肩膀,安慰道,“错的是他们。”

“从小他们教育我,要懂事,要守本分,要为父母着想、为弟弟打算,结了婚要考虑老公和儿子……回想以前,我一直都是为他们活着。从现在开始,我只为自己活。”

飞机缓慢升空,我看着底下的黑色大地,终于感觉到了自由——这一次,我终于真的离开了。那些爱和恨,都已经成为永远的过往,不会再影响到我分毫。

“我改了一个新的名字!”我看向高志明,笑着说道。

“什么名字?”

“高志红。小明子,咱俩假扮过这么多次姐弟,这次可以做真的姐弟了。”

我眼眶一热,明白红姐的心意,自从去珠港那一次,查到张志勇已经死了之后,我就没了我哥的线索,珠港回来之后我带着红姐悄悄回过一次老家,也没有我哥的任何消息。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我心里也觉得我哥大概率是没了。

红姐改这个名字,就是想跟我做家人。

如今,红姐也没了家人,我也没了家人,两个孤苦无依的人成为对方的家人,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