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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帧其实自方才看见遇明第一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没有哪家的车夫会穿得起那么昂贵的袄子。

想必余霁白待他自是不同的,就连遇见危险的第一时间都是想着尽自己所能保护他。

余霁白并不打算与叶帧多说废话。

开门见山道。

“殿下,我不求您报救命之恩,但如今……我们不宜来往过密。”

最好是当作不认识。

没想到叶帧会突然半路拦住他的马车。

虽外面叶帧一定是打点好了的。

但就怕百密一疏,而他们丞相府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叶帧闻言却是一怔。

余霁白未尽的话,他知道。

他眼中的暖色渐渐冷却,似被风雪晕染过一般,浸着丝丝凉意。

声音也不似方才轻快。

“我知晓了,日后不会了。”

余霁白没注意到叶帧眼中逐渐冷凝的神色,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旋即才发现不对,叶帧大费周章的前来就是为了来见他?

于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殿下此次前来,可还有旁事?”

叶帧看着余霁白道。

“当日之事,切莫说出去。”

余霁白闻言一噎。

想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却迟迟说不出口,心下越发恼怒。

这叶帧有病吧?

犯得着三令五申的强调吗?

余霁白脸色不好,嘴下也不客气。

“行了行了知道了,真是好心没好报,救了一个活祖宗。”

叶帧见余霁白不耐烦,也不再打扰他。

闪身便走出了马车。

遇明看见方才进去还很正常的三皇子,出来便黑着一张脸,顿时有些吃惊。

自家公子又将三殿下气着了?

见叶帧离开,余霁白对外面的遇明道。

“遇明,回府吧。”

回到府邸,余霁白径直回到了听雨院。

才入院中,便见小阿筝粉粉糯糯的冒着风雪跑过来。

或许是穿得太多。

小丸子“噗通”一下摔在雪地中。

那处刚好有一块大石头,而小阿筝正正摔在上面。

余霁白见状连忙跑上前去。

将小阿筝抱起来护在怀中。

看着小人儿额头上冒出的鲜血将小阿筝的脸糊住,余霁白心跳都滞了一下。

忙唤遇明去寻府医。

小阿筝却是只乖乖的待在余霁白怀中。

显然是痛极了,眼中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的,却一直不落。

余霁白将小阿筝额头上的血洞堵住。

虽然动作极轻,却总觉得自己下手太重。

见小阿筝强忍着不哭的小模样,心疼得一塌糊涂。

“阿筝乖,痛就哭出来吧,没事的。”

小阿筝却倔强的摇了摇小脑袋。

“阿筝要乖,阿筝不哭。”

余霁白不知道小小的阿筝,小小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但是,小孩子摔疼了是可以哭的。

什么都憋在心里,对心理不好,以后容易陷入思想误区,将自己封闭。

于是余霁白将声音尽量放柔,温声哄道。

“可是阿筝哭了也是乖乖的阿筝啊,难过了,不开心了,都可以哭。”

小阿筝还是不哭。

瘪着小嘴,认真的道。

“阿兄说了,阿筝以后没人疼了,所以阿筝要坚强,阿筝不能哭的。”

余霁白闻言愣在原地,记忆中阿筝那些懂事的画面在一点一点变清晰。

他这才想起来。

阿筝似乎从来没哭过。

原来竟是这样吗?

阿筝太小,只知道听话。

所以阿兄说的话,她记了一遍又一遍。

小阿筝继续道。

“不过等阿兄回来,阿筝就可以哭了,因为那时候阿筝有阿兄疼。”

余霁白听着小阿筝天真无邪的话,不知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何种心情。

他心疼的看着小阿筝。

“那以后阿筝将哥哥当成另一个阿兄好不好?哥哥疼阿筝。”

“阿筝只要不开心了,难过了。想哭便哭,因为阿筝有哥哥疼。”

小阿筝听见大哥哥的话,抬起头看着余霁白。

那张粉嫩的小脸被血糊了大半,即便余霁白给她擦掉了许多。

但总有新的流出来,在她不大的小脸上形成一道道血色的印痕。

阿筝似乎在仔细思考,过了良久,就在余霁白以为小阿筝忘了他方才说的话,正准备再放慢语速,认真给小阿筝再讲一遍时。

却见小阿筝抬起头,坚定的摇了摇小脑袋。

语气稚嫩却认真的道。

“不行的,阿筝要等阿兄,阿筝答应了阿兄的,答应了阿兄便不能食言,食言的都是坏小孩,阿筝不要做坏小孩。”

余霁白无奈。

她阿兄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啊,给小阿筝洗脑得这么彻底?

阿筝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记得,连父母兄长的名字都记不得,却一直记得要等阿兄,记得阿兄说的话。

余霁白不打算再改变小孩已经形成的观念,只能以后尽力对小阿筝好些,再好些。

府医给小阿筝包扎好以后。

余霁白将小阿筝交给遇明,这才回到房中。

本来他想着。阿筝兄长不认阿筝也没事,他养着。

可她阿兄对她的影响实在太深了,几乎刻入骨髓。

他还是得帮小阿筝找到她阿兄才行。

他加大了寻找力度,以重利诱之,他不信能轻易将小阿筝丢弃的人能经得住这种滔天的诱惑。

余霁白看着自己写的寻人启事,正准备将笔墨收起,唤遇明进来将纸张拿出去找人拓印张贴时。

便见下方出现了一张皱巴巴的枯色黄纸。

余霁白将这木色的浆纸抽出来,将其铺展开。

看着上面被水渍晕染得面目全非的字体,余霁白好看的眉皱了皱。

这是什么?

是何时出现在这儿的?

好似是他带回来的,但当时将衣物换下便将这东西丢在一边了。

这纸张的材质很好,即便被水浸泡过,但仍旧可以看出其细腻柔和的纹路。

有点像……弥陀寺特用的纸张。

是他在上面写了什么吗?

余霁白想不明白,正准备吩咐下人将这坏掉的纸张拿下去丢了时。

便见在这纸张的角落写着一小行字。

不知是用什么写的,字迹虽也被水渍晕染开了些。

但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还是不成问题的。

余霁白对着光。

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余相晥,余皎月,叶枕安,修仙……

余霁白看着这上面的字,确实是自己的笔迹。

但,当时的自己一定是疯了。

什么名字这么难听啊,还余相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