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血淋淋的鹿腿出现在眼前,吓得柯丁倒抽一口气。
“呵呵,拜见柯大人,我是胡六六,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了......”
鹿腿后面,胡六六肥胖的脸露了出来,双手递着鹿腿,又青又紫的脸上笑的一脸谄媚。
柯丁一愣,张着嘴反应了半天。
“胡六六?你是......胡家的?”
“正是正是,您老记性真好啊,呵呵呵。”胡六六笑眯眯的上前一步:“我看那大门没锁,就冒昧进来了,没吓到您吧?”
柯丁记不得是不是真的没锁门,只是想起那张重要的纸条被他吃了,指尖微微发抖:“你,你来作甚?”
“呃,老爷让我来看看您,顺便给您带点山货。”胡六六将鹿腿往前递了递。
此时柯丁紧张地情绪也缓过来了,长出一口气:“哎,这是作甚,我还未抽出空来去看他呐,罢了罢了,你放那吧。”
他随手指了指灶台。
胡六六连忙过去将鹿腿放下,扫了一眼灶台:“大人,您这是没吃饭呢?”
柯丁摇摇头:“人老了,不饿,有话进屋说罢。”
见他转身要走,胡六六当即撸起袖子收拾起来:“那我先给您做点吃的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给他露一手,一会他就不好意思拒绝了吧......
“诶?不用不用.....”柯丁走出来想要阻止,却见他下手极快,已经开始刷锅了。
“哎。”柯丁摇了摇头,随手拽了一个小矮凳坐在一旁。
“说吧,你来作甚?可是胡兄遇到了什么难处?”
胡六六手下顿了顿,忙笑道:“您老真是料事如神啊,你咋知道的?”
柯丁抬起手指了指他那猪头一样的脸。
“哦哦!”胡六六尴尬的笑了笑:“是这么回事......”
半晌。
胡六六一手哐哐哐的切着肉片,恨恨的说:“我跟您说,那几个乞丐其实是装的,我媳妇猜他八成是那个金掌柜派来的......”
肉片刺啦一声倒进锅里,锅中竟然燃起火来,柯丁惊得瞪大双眼,顾不得心疼他那半罐子猪油了。
胡六六端着沉重的铁锅咔咔翻动,下巴都抖了起来:“后来啊,我去报官,那俩衙役,老不是个东西了.....”
很快,香喷喷的爆炒鹿腿肉出锅,胡六六双手端着送到了柯丁面前,眼泪汪汪:“大人,您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眼前奇香扑鼻,柯丁咽了一口唾沫:“呃,那,进屋边吃边说罢......”
十分钟后,盘子里空空如也。
柯丁用干巴巴的胡饼蹭掉盘子上最后一点油汤,放进嘴里,随后打了一个饱嗝,“你小子,手艺确实非凡,不怪一道菜谱能卖百两,值!”
胡六六谦虚的挠了挠头:“那您看,我可以去告醉仙楼吗,那个金掌柜肯定是幕后黑手啊!”
柯丁摇了摇头:“万万不可,你可知醉仙楼的东家是王夫人?”
“王夫人?谁啊?”
“县太爷的正妻。”
“啊?!!”
胡六六整个人如遭雷劈,“他,他们是一伙的啊?那我还告个屁了......”
柯丁点了点头:“话虽糙,但有理,那银子进了醉仙楼,你就别惦念了,好在那金掌柜料定你不敢声张,只抢了银钱,留了你们一命啊。”
胡六六声音有些哽咽:“难道我还得谢谢他不成?真是没有天理了啊!那县太爷家也太狂了,这老百姓哪还有活路了......”
“是也,县令他着实可恨,其中详情,得我空时亲自上门说与胡兄罢,你等着。”
说完,柯丁起身,弓着身子爬到了床底下。
在胡六六震惊的眼神中,他在床下又掏又挖,拿了一个带着土渣的小包袱出来。
一层层打开后,露出两锭白银和几块散碎的银角。
他将银角挑了出来,银锭往前推了推:“这一百两是老夫的全部身家,哼,还是那狗县令赏的呐,你且先拿去赎人罢。”
他叹了一口气:“县太爷既定了二十两,我自不能拆台,剩下的,就让他们干吧,左右还有不到两月,徭役也就结束了。”
胡六六连忙摆手:“柯大人您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跟您借钱,其实我还有其他的菜谱能卖,您能告诉我哪个酒楼靠谱吗?”
柯丁先是惊讶,随后挑眉道:“唔,这倒也不错,城东还有个琼华阁,你可曾去过?”
“见过,但是看装修不咋地,就没进去......”
柯丁愣了愣,随后笑着摆摆手:“你可莫要小瞧琼华阁,它的东家是洛阳王氏的分支,即是县太爷,也轻易动不得。”
胡六六挠了挠头:“敢问大人,那个,他们的人品如何?能不能再阴我啊?”
“呵呵呵,放心罢,我与那掌柜有些交情,这样,我给你引书一封。”说着,他便捡起桌上的毛笔,抽出一张巴掌大的黄色硬纸,快速书写起来。
胡六六看了看桌上的银子,又看了看油灯下柯丁苍老但认真的面庞。
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充斥心头。
他双手抱拳弯下身子,声音有些哽咽:“大人,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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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里外的煤矿坑底,老爷子嘟嘟囔囔,【梦语】不断。
三个陷入昏睡的汉子浑身大汗淋漓,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话说,过了那拔舌和剪刀地狱,第三世,你便坠入了地狱的第三层,铁树地狱......”
老爷子的声音抑扬顿挫:“这一世,你挑唆父兄不和,最终家破人亡,临死之际你仍旧不知悔改,死后你便被挂在了锋利如刃的铁树枝上,日日承受穿胸之痛......”
后头的寻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我嘞妈哟,好吓人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