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赞只把这件事告诉了染墨。希望染墨替他保密。还问染墨有没打算也去割一下。这样做还是有很多好处的。
染墨听他叙述了这么多,心说,宝贝儿,你要真想保密就别告诉我好吗?我听得都快抓狂了。我哪懂这些事啊?我想割也没地儿割呀。
面儿上又不能暴露出什么。只能不停地点头或别头偷笑。
阿赞忽然顿住,略显期待地看着染墨,表情像是在说,只要你想看,我肯定给你看的。要不,我看看你的,替你诊断一下要不要去做。
染墨不由自主低下头。她有点遗憾自己为何不是个男孩子。男孩之间的小秘密小乐子实在太多了。交流起来也甚是有趣。可惜她只能下辈子体会这种乐趣了。
阿赞又跟染墨说,想请她帮个忙。染墨心头一凛,不会是让她帮忙换药布吧。阿赞说,他想尽快去擎胜那边,看他们练武。
染墨松口气道:“你去了又暂时无法跟着练习,干嘛不在家多躺躺呢?”阿赞说呆屋里太闷了,虽然去了不能操练,但可以先学点心法套路记住,回头演练就方便多了。
染墨想想也对,就当去散散心透透风了。于是两人约好明日上午染墨来接他去擎胜那里。
染墨回到家中,想想今日与教习先生对阵场面,不由笑了出来。这教习还是蛮有意思的,也并非擎胜描述得那般专横。若不是思念擎胜心切,她断不会去为难这位武林高手的。
再想想阿赞,为他的趣事也乐出了声。忽又想起一事,阿赞曾悄悄告诉她擎胜也曾……脸上顿时微热起来。
从那一世了解到的医学知识,男方做了这种小手术,不仅对自身发育有利,对女方健康也是有益的。察觉到自己越想越深,她不由把头深埋在枕头里,嗡嗡嗡地闷声发笑起来。
第二日上午,染墨如约来到阿赞家,接他一道去吴少家。小厮早已识得他们,只管让他们进去了。
擎胜在那边远远瞧见俩人过来,兴奋地跑了过来。一见阿赞,带着坏笑伸手朝他身下做了个猴子捞月的动作,吓得阿赞一蹁腿,又痛得小叫一声。
看来擎胜早知此事。看着他们俩做着男孩子间的小把戏,染墨竟有点小羡慕。又不能表现出来,便喝止擎胜,让他不要顽皮。
擎胜转过脸来,凛然有神地看了看她,又伸出刚才那只手来勾染墨的下巴。
染墨无语。合着教习先生还没来,他就如此嚣张了。有点后悔昨日替他求情了。
擎胜见她板起面孔,忙向她告罪,只说自己这两日太开心了,才会在他们面前没正形儿。
阿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大家在一起是最舒心的。脸上忽露出点稍显别扭的神色。
他朝染墨和擎胜分别看看,说早晨没来得及去茅厕,这会儿想去小解。说完,就自个儿朝那边缓缓挪移过去。
擎胜忙走过去扶着他,说陪他一道去。两人都看似随意地扭头朝染墨看了一眼。
染墨没搭理他们,只想着趁他们走了后,自己正好回转去学堂。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染墨便想不告而别,忽听旁侧传来一声,“云老师留步!”
谁这么客气?染墨循声看去,玛雅,原来是那位教习先生。染墨也不好躲,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倒不是怕他,还有点为昨日的事难为情。
教习神情并无异样,问了问染墨来此是否要招呼擎胜出去。
染墨忙摆手说不敢打扰先生教学,这两日她这边没什么事,今日主要是帮着把阿赞送过来。
教习微颔首。然后似有什么话要说。染墨是个比较敏感的人,索性大大方方请问教习是否有什么事。
教习点点头,说染墨亦是坦诚之人,且阅历丰富,特想向她打听个人。
染墨一听他夸自己阅历丰富,不由失笑。也不知这判断适不适合自己。
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彬彬有礼地问他是何人。
教习神色稍稍转暗,喑哑着嗓子说,是他的一位故交,也是好友,名为洪香玉。
染墨顿然明白,复又纳闷儿,他们俩没能像书中那样在一起吗?
教习继续说道,这是一位奇女子。曾与他心心相印。可惜他未能珍惜和抗争,在母亲威逼之下,与她分手。各奔东西,再未相见。这是他心中难以化解的痛。
染墨不胜唏嘘,果然现实中的爱情都是历经磨难,甚至以悲剧收场的。
她问了问那女子的详细情况。教习告知后,又说只听当年有熟悉的人说她回陇西老家了。他多番寻找,也未能发现其下落。甚至连她那一大家人都不知去向。
染墨安慰他,也许只是一时隐居在哪儿,若是她知道他已回转心意,肯定也是希望与他相见的。
教习狠捶一下胸部道,他怎配得上回心转意这四字?原本香玉就不欠他的,是该求得她原谅和回心转意才对。
他现在甚至很怕面对她,甚至害怕想起分别时她那泪水充盈而又决绝的眼神。
染墨没想到这样一位大侠也被儿女情长所困扰。又一想,别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便是那圣人也是有七情六欲之人,只是不表现于外罢了。
她还想起清代文人袁枚对情欲问题的大胆解读。
袁枚很有反叛精神,他不仅大胆宣告世人所膜拜的“道统”不存在,甚至还冒天下之大不韪,以“情欲”二字概括万物,
“天下之所以丛丛然望治乎圣人,圣人之所以殷殷然治天下者,何哉?无他,情欲而已矣。老者思安,少者思怀,人之情也……
使众人无情欲则人类久绝,而天下不必治;使圣人无情欲,则漠不相关,而亦不肯治天下。”(《清说》)
且不说观点何如,一个封建文人能有如此狂放不羁的胆识和气度,也是令人钦佩。古人尚且如此坦诚,我们又何必故作矜持?
所谓高士当做才情兼备之人,富于才学而又不失人文情怀。可以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也能尊重他人的生活方式。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就想一辈子生活在爱情里,又碍着谁了呢?
染墨思绪飞扬,嘴角忘我地现出笑意。教习略带狐疑地看看她。
恰巧擎胜他们从那边回来了。染墨收回神来,不好意思地看看教习,低声说她会尽力留意,如有线索立马告知。教习拱手谢过。
两人站起身来,面对着三位习武少年。旭日高升,阳光照在几人身上,容光焕发充满朝气。
染墨冲教习拱拱手,说自己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他们练武了。教习请她有空可以过来观摩习武。
这算是很大的信任和破例了。以往他教习时是不让旁人观看的,连近旁的门丁小厮都轰走。
染墨致谢。又瞅见擎胜在那边摆出略不情愿的神态。原本以为今日染墨到来,可以带他出门去游逛,哪怕学学做诗也挺恣意。可看眼下情形还得受累训练了。
染墨心中暗笑。是让这傻小子“好过”一些,还是看着他“受虐”一些,咋都这么让她开怀呢。他可真是她的开心果啊。
不再多想,朝几人挥挥手后转身疾走。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