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场地洞历险,染墨和擎胜犹如做了一场惊险异常的梦。
染墨感触更为深刻。此次二人不仅幸运脱险,还无意中解决了她的一个心结甚至大患。
无论擎胜那个梦是否真能阳光照入现实,她相信,那边的自己一定会振作起来,迎接自己的灿烂人生。
染墨在家好好休养了一阵。娘亲做了好多好吃的给她压惊。本来是叫着擎胜一道过来的。
可因为他俩这桩事闹得动静太大,吴少父亲和教习先生商议过后,要求他这段时间需留在府中,名为休息,实为闭门思过。没事去钻什么地洞呀。
染墨闻听后有点不好意思。再一想,此番经历收益大于损失,也便心安了。别人的态度她都不在乎,只要她能跟擎胜一心一意足矣。
如之前和擎胜商量的,她还要去会会那位教习先生,明确告诉他,擎胜是我的!哦,这么说不太好,就说擎胜有权决定他自己去哪,我也有权调度他来我这学习功课。
态度好了,本姑娘尊你一声教习先生,不然,小心我将你送上青少年维权法庭。
张扬霸气地放飞思路,转而想到和擎胜那日的甜蜜,又恢复小女儿娇羞状,一副既怕他不来又怕他胡来的神情。
神叨叨的表现早被娘亲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是日。染墨整理装束,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此番要去会见那教习先生,目标则是把擎胜争取回到自己身边。
待到吴少家门口,通传过后,小厮回来复话,说先生今日不见客,楚公子亦在闭门思过。
染墨不爽,擎胜思得哪门子过?八成就是那老师捣的鬼。
她一扒拉小厮,闪身而过,熟门熟路,直奔后院。小厮在后面无奈地摇摇头,倒也没追赶。
来到院中,就见擎胜和吴少正在墙边扎马步。教习先生悠哉悠哉地坐在旁边树荫下喝茶。
擎胜正专注练功,眼神却也不经意间瞟到染墨。脸上不由笑了一下。
教习先生啪的放下茶碗,呵斥他走什么神。说着起身走过去,似要训诫擎胜。
染墨一见不好,护犊子心切,立马招呼道:“教习先生好,小可前来拜望。”她的自称足够谦虚了吧。
教习扭头一看,愣住:“不是说过我今日不见客吗?”他不是不见客,而是听到是染墨来,才决定不见的。
染墨笑道:“先生此言差矣。我哪里是客,大家也算老相识。此次亦是为擎胜教学而来。”
教习没搭话。擎胜在其后面笑着扮了个鬼脸。
染墨也没客气,说道:“教习先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自也知晓人之一生贵在自由的道理。即使是习文练武,也不必搞封闭式教育。
一如那笼中的鸟儿,叫得再欢养得再好,也不如天空中自由飞翔来得欢畅康健……”
教习冷冷地打断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呃,染墨心说,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你把擎胜禁足起来几个意思?不给我面子吗?他不要面子的吗?
嘴上仍客气道:“我此番前来是想与先生商议一下,往后上课能否灵活点,擎胜只要学完了你当日所教课程,自不必再限制他的走动,或者,每隔一日分别来你我处所接受教学可否?”
教习看看她道:“你当真是他的诗文老师?”染墨一愣,这还有假吗?就算有假他怎么看出来的?
“你嘴上的胡子呢?”教习冷不丁问。
染墨闻言顿时哑住。糟了,此番来得匆忙,忘了沾胡子了。忙说:
“出门急,忘了,胡子刮过了。教习先生不必在乎这些小节,恳请为擎胜成长着想,也能变通管教方式则个。”
教习冷冷道:“我乃他两家长辈共同认可委任,教他二人习武的,自当有严谨的约束规矩。
你是他朋友也罢,临时认的老师也罢,自可找点边角料的时间去自由行事。无消多说。”
染墨一听那个气啊。什么临时认的,边角料的,这是糟践人呢吗?她压住火气道:
“就算我比不上你技艺高超,但凡处事也得讲个情理二字。我们不妨听听两位学生的意见如何?两口子闹离婚争抚养权,不也得听听孩子的意见吗?”
染墨说完觉得这例子举得不太恰当,也不管那么多了。那教习也没怎么听明白,还是扫了那边一眼,然后招手让他二人过来。
擎胜和吴少收起马步,登登登跑了过来。方才二人对话他们已听在耳中。
“这位小老师想让擎胜多点灵活自由,你二人且说说,如此提议可好?擎胜,你愿意跟他走吗?”教习脸色平和,眼中却透着一股凛然之色。
擎胜先朝二人施礼,然后说道:“谢谢二位老师对学生的关切和栽培。在说这个前,我先就一事向先生表达谢意。”
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晚在地洞中用来刮石壁的小匕首,“若不是先生送我此把匕首,那日断难将野狼赶走。特此向先生再表大谢!”躬身之际还不忘朝染墨使眼色。
染墨没想到这把救命匕首原来是教习送的。擎胜也没提起过。顿感方才有些冒失,忙向教习先生深鞠一躬道:
“真是谢谢先生了!若无此物,我和擎胜不知能否脱险!”
教习淡然挥手,表示无需答谢,也是他二人运气好。然后又幽幽道:“你二人倒是能跑,莫不是去那地洞里研习诗文去了?”
两人都听得脸上一红。吴少忙在旁边帮着解释,说这个小镇古怪地形较多,牛羊走丢也是常有的事。
说罢又觉尴尬,忙补充说那地洞原本就是给人躲避风沙的,二人以后得多加小心。
染墨觉得自己此番较量完败。遂垂下脑袋,准备投降离去。
擎胜在旁边接着说:“这把小匕首委实做得精巧,不仅可以防身御敌,老师说,必要时还能用来溜门撬锁呢。”
他边絮叨边把玩着匕首,实为拖延时间,避免回答那个两难问题。
那二人闻听此话,各有不同反应。教习瞪了擎胜一眼,觉得他将此不入流之事讲出,属实难看。染墨则心中一动。她决定赌一把。
她略一施礼,佯装要走,又用不经意的口气问教习:“不知先生,可识得盗圣?”
闻听此二字,教习面色有异,转瞬恢复从容。这一细节没逃过染墨的眼睛。她心中已有数。
“啊?盗圣?你是说刀圣吗?我倒是认得一位耍大刀甚好的王五,只是常常来无影去无踪啊。”教习做大方姿态说道。
“是么?是像先生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吗?”染墨意味深长地笑着。
教习脸色变得古怪。他盯着染墨,不知此人是何来头,居然知晓他的底细。
染墨也不想难为他,她此次只为擎胜而来。一如那盗圣护其恋人周全一般。遂缓缓说道:
“我对他人行踪没有兴趣。此次只想讨先生一句话,擎胜除完成课业外,可否保持自由行动?”
教习闭目思忖片刻,睁开眼道:“他一个活人,我哪羁束得了他。只是切记,莫太贪玩任性,荒废了学业。”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厢房那边走去。留下三人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