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闭上双眼,不忍心看到鲜血飞溅的场景。
哪怕类似的景象已经在他们眼前发生了无数次,可作为尚有良知的人类,又怎能不为同胞的悲惨遭遇痛心难过呢?
弗莱明同样闭上了双眼,平静地接受死亡的到来。
就像神主说的,在踏入大殿之前,他已经做好死亡的觉悟了。
只可惜自己自己的死亡似乎并不能改变什么,对于这位傲慢残暴的神主来说,无非又是碾死了一只不知好歹的虫子。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值得庆幸的话,那大概就是死得足够干脆痛快,可以少受一些非人的折磨。
渐渐地,弗莱明的嘴边挂上了一抹释怀的笑容。
哪怕内心再不甘,可自己所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了。
一秒,两秒。
本以为迫近的死亡却迟迟没有降临。
弗莱明试探性地抬起头,便看到了让他万分不解的一幕。
只见神主的长剑停在了半空,离他的脑袋还有段距离的位置。
对方的那幽邃空洞的双眼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但又似乎,
不是在看着自己。
看着“自己”高举长剑的动作,弗兰尼斯再也无法袖手旁观,同样拔出长剑直冲了过去。
“没用的啦,都跟你说过了,这只是你的记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你总不可能做到改变历——
卧槽!”
杰拉尔本打算惯常地吐槽一下弗兰尼斯这种无用功,类似的事情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本以为这一次也会无功而返,但很快,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在了他的面前。
弗兰尼斯半蹲在地,和弗莱明的虚像重叠着,双手握持长剑就这般挡在对方挥下的长剑面前。
反观另一个“弗兰尼斯”,他的动作就像是真的被弗兰尼斯的反击挡了下来一样,停在了半空之中。
不对,仔细观察的话,两人的长剑根本没有出现角力时应有的颤抖,甚至好像没有真正碰在一起。
是对方主动停下了斩击。
这怎么可能?
弗兰尼斯就这样同“自己”对视着,他知道对方的视线应该是锁定在和自己重叠的弗莱明身上的,可似乎又并非如此。
弗莱明抬头直视着停下动作的神主,两人沉默地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这一反常的展开让在场所有人都开始冷汗直冒。
终于,神主主动打破了这份宁静。
“从今晚后,你就是圣塞尼亚神国的专政宰相,在朕不主动出面的情况下,具有对帝国上下所有事务的最高裁量权,决定权,是不容置疑的最高领导者。
所有官员都唯弗莱明·罗曼尼宰相马首是瞻,供其调遣驱策,不容有任何质疑反对。
如若宰相意外身陨,在场的各位皆要为其陪葬。
朕累了,之后的事情你们自行讨论吧。”
语毕,弗兰尼斯转身消失而去,只留下大殿之中,一众官员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位不久前还要遭受极刑的新任宰相。
弗莱明同样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早就做好了身死当场的准备了,可怎么一转眼,自己就成为了神国二把手?
“那个,宰相大人,还要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朝会吗?”
渐渐地,有的专员从震惊中回过身来,敬畏非常地看向这位不知深浅的宰相。
话语小心翼翼,生怕对方也会突然暴起将自己处死。
很快,弗莱明也从这份错愕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稍微说一说今天需要上报的事宜吧。”
“那个,宰相大人,一些已经和神主陛下交代过的事情也需要重新汇报吗?”
有官员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按理来说,自己刚刚莫名其妙地被神主提拔上任,对于他已经拍板决定过的事情不该过问。
可要是还依旧畏首畏尾的话,那自己的觉悟和之前所说的话不都成了笑话?
他必须尽可能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去改变一些事情,就从今天开始。
“都说说吧。”
就这样,所有朝臣开始重新议事。
“凯尔亚拉王国的归降吗?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宜单方面决定,后续邀请来凯尔亚拉国王,由我亲自同其详谈。
违禁药品是帝国明令禁止的禁物,私自兜卖是为重罪,查清主谋以及药品原产地等重要讯息,纳入王国的管制范围之内。
人口贩卖是为重罪,对于主谋严惩不殆,但是此项连坐处死未免有些严苛。
对于从犯,视情节严重程度逐次减缓刑罚,具体标准由我们之后再议,至于罪犯家属,如若没有参与其中,只没收财产即可,如有爵位则予以剥夺。”
本以为只是一个冲动莽撞的年轻人,仰赖神主的一时兴起被提拔上位。
但仓忙从事朝会的弗莱明却在第一时间展现出了他强大的判断和决策能力。
也许出于对政事的生涉,就细节方面不甚了解,但想必对其来说也只需要一段的时间来熟悉情况就行了。
相较于神主霸道独断的议事风格,弗莱明则是要表现得谦和得多,不仅会在进行决断前,询问各方的意见,对于罪犯的处置也明显宽仁合理得多。
渐渐地,众人原本紧绷的心态慢慢舒缓了下来。
这般轻松的感觉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了,当然,离彻底放开大概还需要不短的时间进行适应。
“总而言之,神国的法律政策还有许多的地方需要改良与完善,我想这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
各位,以后还希望我们能一起共事,为神国开创更加光明的未来。”
弗莱明的脸上久违的挂上了那副微笑,为自己第一次的工作做了总结。
这一切都被弗兰尼斯和杰拉尔看在眼中。
“对于下界的事情,我并不甚了解,只知道后来的圣塞尼亚和最初之时大有不同,想必改变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吧。
真是奇妙啊,没想到这次的经历帮我补充了一些之前被忽略掉的细节。”
杰拉尔如此感慨着,同时瞟了眼一旁弗兰尼斯的面色。
弗兰尼斯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在沉思。
“你说,他刚刚是不是看到我了?”
这便是弗兰尼斯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刚刚,对方的反应太过不自然了一些,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故,大概就是自己的突然出现了吧。
可这又怎么可能?要知道这只是一段属于自己的记忆而已
对于这个问题,杰拉尔也回答不上来。
“我想,是的吧,也许真的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所以后来才会那么坚持。”
语毕,杰拉尔沉沉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