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待夫人冷落,手下的侍从最能体察。
比如少夫人几次上门,他都不听、不见,直到将军也回来了。
薛大成一顿教训,气得星铭更是口不择言。
“方书心,几天不见,还学会告状了?
实话告诉你,本将军娶你,是为了传宗接代的,不然那老头子怎么放心把兵权交给我。
现在孩子没了,你还想做什么?”
书心震惊看她,星铭仍是嘴硬如刀:“杀那姜婆子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卖主求荣的混账,还用你操心她的后事?
怎么,是不是那人留你一命,有别的心思了?”
一时之间,星铭仿佛换了一个人,字字句句,像刀子一样往她心上扎。
“我已经吩咐下去,少将军府里,你不必再见任何外人,尤其是唐老头,怎么处理,邓卓自会接手。”
“你好好想想想自己的种种经历,到底有没有对不起我,若是被我发现有所背叛……”
“方书心,有你的好果子吃!”
星铭破门而出,书心无事人一般在院里转悠。
少将军府的上上下下对她和颜悦色,温柔以待,背地里则窃窃私语。
书心一出屋门,巡逻的士兵就用戒备的眼神盯着,等到了别处,再私下里嘀咕几句。就连她去后院的水井边打水,管家都要拐着他的瘸腿,叫他婆娘出来盯着。
“少夫人,你在这晃悠啥呢,午饭还没做好,你回房里等着吧。”
洗漱、用水全是亲力亲为,却连井边都什么不能待了。
真是好笑。
偌大的少将军府,是一座空荡荡的宅院,更是一个硕大的牢笼。
老婆婆心宽体胖,不知跑哪里潇洒了。
管家婆子手上还拿着菜叶子,的确是正做饭呢。
再去前院东边小花园,内有草圃,堂下盆里栽了花卉,到了三四月份,本应百花盛开,娇艳无比,却因一场战事,连假山巨石,都毁得不成样子。
想到战乱之苦,书心不自觉地想为他开脱,星铭受了打击,口不择言,她得理解他。
更何况,因小产一事,星铭特意叫了大夫给她看诊,还开了几天补药,要她养身体,这么一来,更是知道星铭嘴硬心软。
知晓成亲了都未见薛将军一面,老婆婆又催着去请安:“好歹是少将军的父亲,不去怎么能行?”
她却不知少将军最讨厌被告状,真去了才是物极必反。
老婆婆劝道:“书心,你去哄一哄就好了,夫妻没有隔夜仇,天大的事,睡一觉也就过去了。”
“我不去,他爱回不回。”星铭强势,书心生怨。
父亲的死,她还没算到薛大成头上呢!
想到这些,书心也气的不行。
我对不住你,难道你就对的住我?
从全家出兵只留她一个面对晔城的流寇,到回来一见面就呵斥质问,还有那些难听话,星铭在不是当年的少年郎了。
少年时期的感情会变味儿,有些东西却横亘在两个人心里,谁也过不去。
将军训斥星铭,要他处理好夫妻关系,他梗着脖子道:“顿城之心,蠢蠢欲动,还有流寇逃窜,我要住在军营,将其缉拿。”
将军训斥无果,任他留宿军营。
辛屠棉皱着眉头疑问:“少将军怎么回事,葛伯阳一番挑拨,竟然信以为真,连我这个女流之辈,都晓得书心那么做定有隐情。”
将军摆摆手:“随他吧。”
*
星铭生气归生气,晚上住到军营,白天却一定得去少将军府溜达几圈,他到了什么也不问,只盯着厨房的凤娘,等她说一句“药吃了”他才稍作嫌弃不耐烦的样子说一句“跟我说做什么”。再听邓卓说几句少夫人如何,他就生气:“要你多嘴。”
总之,这一趟也算没有白来,个个心知肚明,少将军气归气,少夫人还是关心的。
若是邓卓外出办事,由杨替陪着,他又发脾气:“杨替,你脑子怎么长得?”怎么一点人情都不通?然后他气呼呼来,气呼呼走。
终于有一天,大夫说了,身体已无碍,若想尽快有孕,还需再服药一周。
不想吃药,食补也可,只是时间稍微久一点。
药实在太苦,书心不愿受罪,立即停了。
传到星铭耳朵里,他便坐不住了。
“为什么不吃了,不想给我生孩子吗?”
书心随口说道:“大夫也说了,不吃也行,我看你就是为了生孩子才娶我的。”
转而又问道:“是不是并不爱我,是不是成亲后悔了。”
星铭嗤笑一声,“要后悔也是你后悔,不,不成亲你才后悔。”
他提的是婚前那件错事,书心不想理他了。
可猛然一想,星铭这不是已经主动说话了吗?也许这就是好开始。
于是书心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甚至直接将葛伯阳说过的事告知他,毕竟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比起是仇人的葛伯阳,星铭更加可信。
然而却没料到,星铭竟然忽略了方文厚的死因,直接问道:“他醉酒说的?你们有没有做别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吃药没的?”
连续三问,问的人发懵,随即又感到愤怒,他从小就对人毛手毛脚,书心对他暗生情意,才允他胡闹,却没想到他会这样看她,仿佛真是一个不检点的妇人。
书心还未说什么,他马上又吵起来:“方书心,你说话啊,难道被我说中了,那该死的真占你便宜了?可是不应该啊…”
“薛星铭!”
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星铭却一脸不耐烦:“依你爹那性,不论我爹做不做什么,他也早晚会死。”
啪一巴掌打过去。星铭没来得及躲开,白皙的脸上逐渐生了红痕。
“方书心,你是不是想死,他爹的,死也得给我死床上,让我看看那该死的有没有得逞。”
于是他生气地和夫人踉踉跄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