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冬去春来,眨眼到了顺和十四年夏。
薛星铭十六岁了,身姿挺拔,俊逸非凡。圣上在他生辰当天,赐予他少将军之名,可带兵三千。
那一天,他骑马而来,马蹄声哒哒,书心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十多年前,打开大门,不是父亲,是一身戎装的少将军薛星铭。
“书心,你瞧,圣上终于答应我可以入仕带兵了。”
头一次见他这样的装扮,高头大马,英俊少年,实在不凡,书心一时之间看花了眼。直到他翻身下马,拉着她的手,一手温热,才反应过来。
“星铭,松开。”
书心甩开他的手,吓得左右回头,生怕被人看见,尤其是阿娘。
“这有什么,我现在是少将军了,等我立了功,就向你娘提亲。”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她心里乱糟糟的,有点喜悦,也有些紧张,反正情绪复杂的很,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形容。
“星铭,不要说这样的傻话。”
早已过了十八岁的书心,仍未说亲,她自多年前一样,装作姐姐的身份教训他,星铭笑嘻嘻的不以为意:“我不管,我以后就要娶你为妻,你不准嫁给别人。”
星铭肩膀宽厚了不少,穿上铠甲更是威武,书心暗想,他这样子,能不能像爹爹一样保护她们娘俩?
“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吗?”星铭蓦得想到两年前,前街的秀才、药铺的小工,还有布庄的儿子,都曾是她的议亲对象,好在被他处理掉了,于是谈笑自若:“你若不应我,我也不怕,有的是办法。”
“说吧,这次又定了哪家的?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不长眼!”
阴恻恻的话把书心吓得惊慌失措:“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想着也不能还有不长眼的。”
他不屑的笑笑,高大的身影慢慢凑近:“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不想,不知羞,我才不会嫁给你。”
书心伸臂一推,将星铭挡在一旁:“而且我了解你,最喜欢说玩笑话,说什么立功提亲也都是故意哄骗我玩的。”
后一句细若蚊蝇,脸颊微微发红。
“哦,是吗?”
星铭笑了:“不想嫁我,那你怎么还不提什么结亲之事?”
“我们祖宗不让,和你有什么关系……”
书心越讲越没有底气,阿娘的确歇了将她嫁人的心思。
星铭不懂少女的忐忑不安,他低头看着翘起的鼻尖,轻柔的问道:“真的吗?你抬头看我,我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
声音清冽,但柔得如水一般,抬头一瞧,正见星铭双眸低垂,含情脉脉望着她,眉目之间,略带笑意。
就是这一愣,给了星铭机会,他一把将书心拉到门后,紧紧箍在怀里,低声说着情话,书心整个人像失了魂般,一动不动。
明明是小小年纪,哪里学的这种昏招?拉手拥抱说情话,一旦书心觉得不妥、要挣脱,再看那双含情眉眼,立即被迷得五迷三道不着四六。
如此一来,书心也认准了星铭,不嫁他还能嫁谁呢?
两情相悦,本是一段佳话。可萧柘看重星铭,给了他少将军衔,这明显叫杜以珺和薛大成都坐不住了。
杜以珺当年为了丈夫,立誓要做班国人,多年前,又为了书心,暂留晔城,因借着薛大成东风,才算过了几年平静日子。
她本想给书心说一门普通的亲事,女儿所托有人,也算尽了为人阿娘的责任。
不久前,突然得知一件旧事,必须要去顿城打探清楚,正要寻机会离去,若是两个年轻人牵扯太深,她还怎么带走书心?
再说了,晔城多年,杜以珺知道了不少关于薛家的传言,并不认为星铭是良配。
一个年少有权,一个班国旧民,更是门户不对。
更别说薛大成子嗣单薄,成亲十九载,只有星铭这一个孩子。
战场无情,他是绝对不愿意星铭走他的老路,势必会为儿子攀上一门高亲,反正他文不成武不就,届时凭着关系讨个虚职便也罢了。
功劳权力,怎比得上平安康泰呢?
所以就算她应了,也得不到薛大成的支持,勉强结合,以后势必有数不尽的苦楚。
“书心,晔城终归不是咱们的归宿,你忘了吗,咱们一开始是要去顿城的。”
杜以珺反对无果,又以顿城相逼,书心心有戚戚,愁眉不展:“阿娘,晔城没有人赶我们走,这里很好,我们不要去顿城了好不好,爹爹在慈恩寺,他一定也想我们留下的。”
“不可,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归宿,顿城势在必行。”
年轻人的感情如火,越是阻挠,越是深厚,本有三分意,在各种阻扰之下,渐渐也有了五分真心。
书心瞒着阿娘与星铭私会,小声说着顿城之事,有时候在家里,有时候是别处,反正星铭空有一个少将军衔,实际上没事可做。
他胆大嘴甜,哄着书心:“别听你阿娘的,你都过了十八岁了,早就能替自己作主了,你看那个刘仙果,要是她听阿娘的,这会儿还困在那个混混家里当寡妇呢。”
书心被说动,二人的交往越来越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