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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瞧来,这是在责罚沈青棠,只有沈青棠听懂了这微妙的暗示,叫她有冤便喊冤。

当即福着身委屈道:“玉奴知错,这些日子要伺候大郎君晨起更衣,是以误了往静兰院请安的时辰……”

侍立在崔媛身旁的梅蕊,见沈青棠拿赵渊出来挡枪,便板着脸道:“伺候爷们儿更衣,满打满算两刻钟是准够了的。”

“沈娘子替大郎君更衣完,可是有旁的事要忙?”

言外之意便是,除了伺候大郎君之外,还有什么事儿比给主母请安还重要?

沈青棠暗暗翻了个白眼,自然有别的事要忙,忙着睡回笼觉呢!

她面上露出几分羞涩来:“爷偶尔晚起,便会耽搁些时候……”

至于为什么会晚起,如老夫人这般经历过夫妻之事的,自然意会到了。

郎君们年轻气盛的,晨起的时候总免不了意动的……

当下便轻咳一声道:“免礼罢,坐着说。”

赵渊长了二十余年,从不爱亲近女子,沈青棠能叫他为了女色耽搁那么些时候,也算是沈青棠的本事了。

“多谢老祖宗。”沈青棠直起身子,便在崔媛下手坐着了。

她美眸瞧着梅蕊,解释道:“爷一早出去上朝,前脚刚走,崔姐姐那边也恰恰要安排侯府里这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了,玉奴实在不好多作打扰……”

说起掌家这事儿,崔媛的脊背都挺直了些,余光暗暗瞟向老夫人,在打量她是什么反应。

“再者,崔姐姐本也说了,叫玉奴先紧着大郎君,早日诞下子嗣才是正经,不必拘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

“不过崔姐姐说这话的时候,身边伺候的是先前那个丫头,梅蕊姐姐不清楚也是有的。”

沈青棠拿藕荷色的帕子掩了掩唇,美眸从梅蕊身上挪开。

一番话四两拨千斤的,便将不敬主母的罪过说成了底下的奴婢不知道内情,这才胡乱攀咬。

崔媛听得此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梅蕊也真是的,做事不稳重些,可别连累她被老夫人责备。

梅蕊收到崔媛冷冽的目光,咬了咬唇,正待分辩。

沈青棠便又说道:“如此,往后每日辰时,玉奴往静兰院请安可好?毕竟巳时初,爷便下朝回来了,玉奴得在观云居伺候着……”

听到这紧巴巴的安排,连老夫人都不由得侧目,谁家的妾室能忙碌成这样的?

虽说伺候主君和主母乃是通房丫头的本分,可也没有叫人日日两头跑的,多是在主君的院子里守着便是。

崔媛听了沈青棠这话,见老夫人脸色不好,连忙道:“哪里需要日日这般?不过十天半个月来一趟便是了。”

“一个月里头,一日不来也不成,省得传出去了叫人说咱们侯府没规矩。”

崔媛说这话在老夫人跟前做了好人,倒是想着轻轻巧巧便将此事揭过了,沈青棠可不愿意。

“玉奴前儿才从崔姐姐的院子里回来,今儿倒也不算是不敬主母罢?”

“也不知梅蕊姐姐是受了谁的挑唆,在爷的院子门口便将玉奴拦了,打量着不许玉奴伺候爷更衣不成?”

老夫人一听,原来还差点耽搁了家里的爷们儿上朝当差,当下更是不悦。

“媛儿,你且问问你这丫头,玉奴丫头说的可是实话?”老太太虽慈和着一张脸,可眉眼间的凌厉不怒自威。

崔媛立刻便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不跪下!”

梅蕊听得这话,脸上臊得慌,连忙跪了下来:

“沈娘子,奴婢在大少夫人手底下做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您若早说要给大郎君更衣,奴婢哪里会……不过是顺路瞧见了,出于一片好心,便想着请您来静兰院同大少夫人说说话罢了……”

“大家都是伺候主子的,尽早把话说开了,不就没这事儿了吗?倒惹得主子们烦心。”

“您一言不发叫人扇了奴婢一巴掌,还叫奴婢跪着,奴婢实在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您,叫您下这样的毒手……”

一番话委委屈屈声情并茂,控诉着沈青棠虐打奴婢的狠毒。

沈青棠任由她抹黑,也懒怠解释,只道:“但凡是玉奴出现在观云居门口,梅蕊姐姐还是躲着点儿好,省得下次玉奴误会您在爷跟前争宠,倒坏了和崔姐姐的姐妹情谊。”

崔媛身边的梅兰爬床未遂这事儿,又被沈青棠拿出来说嘴,一时间叫她一张老脸都搁不住了。

真真是识人不明,贻害不浅。

沈青棠却还不依不饶着:“上回梅蕊姐姐也捂着脸从玉奴的香雪阁出去,这回又捂着脸从观云居外头离开……”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郎君和玉奴是多狠毒的人呢,偏逮着一个奴婢责罚。”

“带累了大郎君的名声,便是打杀了你,也赔不起。”

换言之,怎的旁人都不挨打,偏就你三番两次地挨巴掌?

可不就是因着你这奴婢不安分?

“媛儿,玉奴丫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老夫人自不会亲自发落一个孙媳妇院子里的奴婢,说这话便是要崔媛表个态。

无奈崔媛想到白婉意即将过门,梅蕊又是她手底下的奴婢里头十分机灵有主意的,她可不愿意折一个臂膀。

再者说了,沈青棠这样的小娘子,私底下多赏赐些财物,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沈青棠的老娘还住在江南崔家呢,谅沈青棠也不敢借题发挥,跟她对着干。

“还不快给沈娘子赔礼道歉?都是你这个嘴碎的小蹄子,才害得我和老祖宗烦心。”她不轻不重地训斥两句。

又对沈青棠道:“玉奴妹妹,你到底是伺候爷的人,身份不同,不必同她们一般见识,反倒叫人说你小气。”

沈青棠微微抬眉,她一大早地被人寻晦气,还不许她计较了?

不过如今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倒也不是不能装一装宽和大度。

“既然崔姐姐都这般说了,那这事便算了。”她粉嫩的指尖把玩着莹润的白玉盏,“左右也没误了爷的差事……”

老夫人却是有心敲打,当下便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