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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分些。”他垂眸,嗓音微凉。

这话说的,倒像她蓄意勾引他,是个不知廉耻的小娘子一般。

她可不愿平白背这污名。

沈青棠眨了眨眸子,直起身子,将革带的锁扣露出来:“爷,玉奴扣不上,还是您来吧……”

怀中猝然一空,赵渊心下倒升起几分不悦来。

“连革带也不晓得如何扣,你就是这般伺候爷更衣的?”他嗤笑着,慢悠悠地用大掌扣住了她仍捏着革带的小手。

“爷教会你,一回生,二回熟。”他微凉的嗓音里带着蛊惑,兜兜转转钻进了她的耳中。

手背上覆着的炙热大掌,让沈青棠的耳垂迅速红透,如挂在枝头的红玉葡萄。

赵渊私底下……竟是这样的纨绔作派?

捏着小娘子的手,教小娘子给他系腰带什么的,也太……暧昧轻佻了些……

她只觉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

“爷……别动……”她呢喃着,尽力稳住呼吸。

真是的,一害羞就犯晕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赵渊闻言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垂眸瞧着她通红的耳垂和玉颈,难以抑制地心慌意乱。

崔媛请了青楼娘子来教沈青棠房中事的这事儿,他已听金影禀报过。

这青楼娘子果真厉害,叫这小丫头勾人的功力涨了这许多。

可惜,她绝不可能得逞。

他定了定神,空出一只手,扶着她小巧的香肩,将人推远了些。

“既然道行不够……”

“便不要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他的语气似淬了寒冰一般,叫人一听便不敢造次。

方才故意亲近她,摸她的手,仿佛只是猫儿逗老鼠一般的戏弄。

沈青棠迷蒙的杏眸渐渐清明,她悠然对上他的眸子,眉眼间带着少女将熟的妩媚风韵。

“爷……可是怕玉奴?”

怕?他轻笑,他赵渊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

“自以为是。”他回道。

若扇曾说,对付赵渊这样的男子,便是要他知晓你有情,却又不能时时刻刻黏着他,适当拉远距离,总得叫他反过来念着你才行。

于是沈青棠听得他的话,便黯然收了手,恭顺地立在一旁,露出一副满腔情意被人糟践的失落模样。

赵渊轻哼一声,眼见着上朝的时辰快到了,“咔嗒”一声,匆匆将革带扣好。

走了十余步,将要出门,却仍不见她动作。

他按捺不住心思,悄悄拿余光瞧了一眼,恰恰瞧见晶莹的泪珠从她眸中滚滚而落。

啧,不过是敲打几句,便这般……娇气。

他袖下的手指微微碾了碾,重新提步,带了金影离开。

沈青棠耳力敏锐,听得二人离开,便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闷声抱怨着:“真是铁石心肠的臭男人……”

说完便悠然理了理披风和鬓发,气定神闲地自回了香雪阁。

赵渊如往常一般,坐上马车,跟在赵霁云身后出门上朝,父子二人一人一辆马车。

他只觉今日似乎格外心烦意乱些,径自坐在主位上之后,连茶水都不耐烦用。

真是个难缠的小东西……他心下喟叹。

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一股子牛劲儿,瞧着又娇又软,偏生是个执拗性子,一门儿心思地便要勾着他做那事……

不若就遂了她的意,幸了她算了,省得她日日盘算……

赵渊心下一激灵,被自己的想法惊着了。

真是被她迷了心窍了,不过是瞧她娇滴滴缠着他几回,便轻易松了口。

也不知这样的小娘子嫁去别人家,会是个什么光景……

想起她的身段,嗓音,以及惯会讨巧卖乖的作派,说是人间尤物也不为过,谁家儿郎若娶了她,恐怕皆会被迷得不知东西南北吧……

可光是在脑中假设她会嫁予旁人,他便觉胸中一股无名火起,恨不能将旁的儿郎皆斩了。

“茶太烫了,自去领罚。”他极不耐烦地撩了撩车帘,对金影道。

金影:……?

“爷,这茶……便是您要的冷茶呀,怎会惹呢……”金影丈二摸不着头脑,赔着笑解释道。

赵渊蹙眉,瞧了一眼小几上的茶水,果真是冷的。

他放下帘子坐了回去,莫名开始反省自己。

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娘子,他虚长她几岁,拿官场上的那套对付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沈青棠不知他翻来覆去地在琢磨这事儿,一觉睡得黑甜,醒来只觉浑身骨头都酥软了。

“许久没睡过这样沉的回笼觉了。”她扶着蓉娘的手从榻上起来,显然心情极好。

“您且用些早膳,方才那静兰院的主仆往白鹭堂去了,恐怕同您有关,少不得会传召您呢。”

蓉娘命沉玉捧了一碗野鸭粳米粥来,并一小盏熬得糯糯的血燕。

沈青棠理了理鬓发,将手泡在在双鱼瓷洗中:“她们动作倒是快,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便闹到了老夫人跟前。”

待净了面,草草用了几口早膳,果不其然便见白鹭堂的如意姑姑来了。

沈青棠在屋子里瞧见了,连忙便亲自出去迎:“如意姑姑怎的来了?可用过早膳了?”

如意摆了摆手:“且不必了,大少夫人身边的奴婢正在白鹭堂嚼舌根呢,亏得你还坐得住。”

沈青棠抿唇一笑:“这般说来,姑姑竟是肯信玉奴的了?却不知是什么罪名?”

如意上下打量她一眼:“老夫人说你总不至于拿乔成这样,连主母都懒怠拜见。”

沈青棠无奈莞尔:“不合主母心意,总归是妾室的错处。”

当下便随着如意往白鹭堂而去。

堂中的诸人恰在喝茶,侯夫人崔清雪并不在,想来是因为今儿不是请安的日子。

崔媛应当也正是挑崔清雪不在的日子来闹的,不然她压不住妾室这事儿,可是要被崔清雪狠狠嘲弄一番的。

“玉奴给老祖宗请安,给崔姐姐请安。”

沈青棠走进白鹭堂中,紧走几步,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

老夫人瞧她一眼,并不叫她起来,转而问道:“可有些时日没往主母跟前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