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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险些闹出了人命,老夫人亲自叫了人将织云拉到白鹭堂审问。

织云遭了金影等人的一顿刑罚,虽浑身血淋淋的,竟也半点不肯吐口说是谁害了她,只嚷嚷着要见老夫人和大郎君。

“大少夫人待你不薄,将你老子娘皆安顿得好好的……”

“那沈娘子是大少夫人寻来为大房延续子嗣的,你为何要暗害她?”

老夫人多年未见过侯府的后宅里头出这样心狠手辣的手段,气得浑身直抖。

幕后之人真是好手段,趁着赵渊不在府中,便想着除了沈青棠,嫁祸给崔媛,好闹得大房鸡犬不宁。

真真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崔媛自然也是满脸冤屈:“我自问从不苛待你们这些做奴婢的,更不会指使你们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儿,到底是谁买通了你?”

织云吐出一口血、水道:“奴婢不过是想攀高枝儿,想得失心疯了,这才做下这等错事……”

“要杀要剐,但凭主子们一声令下……”

“但奴婢的爹娘是无辜的,求老夫人看在他们勤勉多年的份儿上,饶过他们……”

她从金影口中得知,自己房里的香炉被人下了迷惑神智的东西,心下自是将那人恨毒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求老夫人宽和,能放过她的家人。

崔媛拿帕子掩了掩口鼻,似是想到了什么十分厌恶的东西一般:“你的老子娘,今儿一早被人发现畏罪自尽了……”

织云猛然瞪大双眼:“不会的……不会的……那俊儿呢,俊儿还那么小……”

俊儿是她的弟弟,她爹娘的老来子,她这个做姐姐的也素来疼宠。

“你当初做下这事的时候,就该知道会连累家人,”一旁的崔清雪摇了摇头,冷然看着她,“纵使我们老祖宗心善不追究,那幕后之人可不会放过他们……”

织云蓦然痛哭起来:“俊儿……你们竟连俊儿也不放过……”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若有冤屈,我们自然不会冤枉了你,”如意姑姑上前呵斥道,“你若一味地哭,便是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替你的家人报仇。”

这样的事她和朱槿陪着老夫人料理了不知多少回了,为非作歹的婢子里头,有一半儿是因着私心作祟,一半儿是因着家人被凶徒拿住了。

却是不知这织云是哪一种,亦或是二者兼有之。

赵渊带着沈青棠走进白鹭堂时,织云正伏在地上痛哭。

沈青棠瞧了一眼,似是被吓到了,默默地往赵渊身侧紧走几步。

“你那弟弟,本官叫人保下了。”赵渊淡淡道,带着沈青棠在一侧落座。

对面的崔清雪眸光一闪,看向身后的素仪,后者蹙眉,低头不语。

织云的眸中燃起亮光:“多谢大郎君……多谢大郎君……奴婢就知道,大郎君不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

无怪乎她恋慕他这样久……

她刚说完,赵渊便凉薄一笑。

“本官救下他,可不是出于什么善心。”

“不过是要同你交换幕后之人的消息罢了。”

“若你给出的答案本官不满意,那他自然是活不成的。”

“本官并不介意,让他同你爹娘一般,齐齐整整地挂在房梁上。”

堂中诸人听得此话,皆是寒毛倒竖。

沈青棠素未见过赵渊办案的模样,此刻见他浑身气息冷肃,人命在他口中只是一桩交易,活似地狱里的阎王一般。

织云眼中的爱慕之情渐渐熄灭:“您既已救下他,又何故伤他性命……他只是一介孩童,又不会碍着您什么事儿……”

“你弟弟活还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赵渊自是不会同她掰扯什么人伦道义,不耐烦地敲着椅子的扶手道。

金影接替了赵渊,继续他在牢里未问完的话:“那香炉里的香,你可知是何物?”

“奴婢……知道……”

沈青棠微讶,她竟知道那香里掺的东西?

“那是奴婢自己调的香……只是未曾想到会被人用在自己身上……”织云惨然一笑道。

金影和赵渊对视一眼,继续问道:“是谁叫你调的那香?本是预备着拿来做什么的?”

织云双眸望向崔媛:“是大少夫人叫奴婢调的香……”

崔媛见诸人都望向自己,定了定心神,端住架子道:“你接着说,我倒要看你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大少夫人嫁与大郎君后,一直不得大郎君宠爱,深闺寂寞难耐……她便叫奴婢调了这香……”

“一旦燃此香,大少夫人便可在梦中与心爱之人……云、雨……”

崔媛猛然想起,那都是年少不知事的时候,才叫织云做了这事,后来被梅香发现了,梅香劝着她莫要用这些乌糟东西……

“住嘴!你这贱婢……竟敢胡言乱语!”

此刻,当着婆母、丈夫和老祖宗的面,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裳一般,羞愤得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崔清雪轻咳一声:“真是丢人……”

丢她们崔家女的脸。

沈青棠似是看戏一般,揶揄地看了赵渊一眼啧啧,这男人,真是心狠……

逼得小娘子都得靠做春、梦聊解相思之情。

赵渊不动声色地看了沈青棠一眼,瞧见她幸灾乐祸的笑,暗暗磨了磨牙。

“那你用了这香,为何会失了神智?”金影得了主子的眼神,连忙揭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道。

“奴婢近来难以入眠,用的便是佛手香……”

“此香断不可和佛手香同燃,否则药性相冲,便会叫人癫狂……”

虽然不再继续用药可恢复神智,但错事已酿下,断无法挽回。

此时的嫌疑又回到了崔媛身上。

“老祖宗明鉴,昨儿妾身恰去了香雪阁,若妾真是凶手,又何必命手下的两个奴婢去救玉奴?”

“再说了,妾有千万个借口可以不去香雪阁,沾染这个嫌疑……”

“织云又是妾赐给玉奴的人,她若犯了事,妾也脱不开干系……”

“妾虽不够聪明,却也没有这般蠢笨。”

崔媛义正辞严地为自己辩解。

座上的老夫人自然知道是这个理儿,只好再问织云道:“那还有谁能进出你的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