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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打小便身子弱,在江南时,崔姐姐便常常托人替玉奴寻药材。”

“都是一家子姐妹,玉奴自是不会因着些许小事坏了姐妹感情的。”

沈青棠扶着老夫人,将话说得圆融。

虽然崔媛自小便嫉妒她长得同瓷娃娃一般,没少叫人给她使绊子,送来的药材也大抵是劣等品。

亏得她和她娘无甚倚仗,这才没叫她们放在眼里,只时不时寻着机会磋磨几下罢了。

后来她遇见了姜熙,两人合伙做成了生意,才将暗戳戳地生活过好了些。

“你能如此识大体,便是我侯府之福。”心里怎么想的并不打紧,老夫人要的便是一个态度。

待在佛堂抄了小半日经书,老夫人去歇了午晌,沈青棠便起身回了香雪阁。

半道上却是见一身紫袍的赵渊,正负手从外面回来。

金影正眉飞色舞地跟在他身边:“亏得属下安排了线人接应着,否则那名册可就要落旁人手里了……”

沈青棠瞧着好笑,赵渊那么寡言少语的一个人,怎的招了一个碎嘴子的侍卫?

瞧那模样,讨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跟一只大狗狗在猛摇尾巴一样。

赵渊一抬眸,便见不远处的花树下,美人嫣然一笑,如海棠醉日一般令人目眩神迷。

“恭喜爷青云直上。”沈青棠对上他的目光,笑盈盈地上前福身。

前儿瞧见他还是一身绯色官袍,今儿便成了紫金袍,五品升三品,看来是立了不小的功劳。

不愧是升了官儿了,人瞧着都俊俏几分,沈青棠暗自欣赏着他的容色。

本就是金相玉质的郎君,换上紫金袍之后,通身的气势更冷肃了几分,恰是小娘子们最倾心的冷冽贵公子风范。

赵渊还未说话,金影率先笑道:“沈娘子好眼色,阖府里您是头一个知晓咱们主子爷升官儿的呢!”

“这却是折煞玉奴了……”她含羞侧目,“该早早叫老夫人知道才是……”

“正是这个理儿,属下这便要去白鹭堂报喜了,劳烦沈娘子送我们主子爷回院儿里。”金影嬉皮笑脸道。

如今恰是老夫人歇午晌的时候,赵渊又刚办差回来,自是不会去干等着,便遣金影先去候着。

赵渊嗤了一声,不过两步路罢了,真是给他操心的。

不过小娘子瞧着十分乐意走这一趟,殷勤地跟上了他的步子,他便也懒得赶人。

“爷,”她歪了歪脑袋,没话找话道,“您可用午膳了?玉奴叫膳房给您送点儿吃的?”

赵渊鹰眸一动,漫不经心道:“昨儿不是说要给爷做饭吃?今儿恰得了空……”

沈青棠心里一跳,不会吧,她不过是寻了个托词,这人竟认真上了……

思及是自己提起了这话茬,恨不得当场打自己一嘴巴子。

她哪会做什么饭喔……

“玉奴还没学成呢,改日再请爷去吧……”沈青棠红着脸搪塞道。

赵渊脚步一顿,低眸瞧着她:“怎的,不乐意爷去你那儿?”

“……”

不过说改日再请罢了,又不是不请了……怎的还上纲上线了……

沈青棠无语凝噎,只好顿首道:“爷说的哪里话,只要爷不嫌玉奴那儿地方小,您随时来都行……”

“既如此,便前面带路吧。”赵渊重新提起步子道。

蓉娘瞧见沈青棠带了赵渊回来,只微微愣一下,便领着杏儿前来行礼。

“奴婢给大郎君请安。”

赵渊抬手叫了起,大踏步便往她的寝屋里走。

沈青棠红着脸,满面局促地对蓉娘道:“爷说今儿要吃我做的午膳……”

蓉娘安抚地拍了拍沈青棠的手:“嬷嬷已做好了,娘子端上来便是。”

沈青棠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见前头的赵渊顿住了步子。

他似笑非笑地瞧了沈青棠一眼:“爷去瞧着你做。”

沈青棠一口气噎在胸口,略缓了两息才道:“俗话说,君子远庖厨……”

“爷像君子?”许是升了官儿,他难得有了几分玩笑的心思。

沈青棠自是点头如捣蒜:“郎君泰而不骄,自是君子也……”

赵渊勾了勾唇,眸光寒侧侧的:“那你恐怕看走了眼,外头可都是说爷是刽子手。”

沈青棠瞧着那眼底似有嘲弄和落寞,顿了顿,软声道:“玉奴不知道爷在外头是如何的,只瞧着爷待玉奴是极宽厚的……”

“外人怎么说,总归是外人的事……”

“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也不必多理会他们……”

赵渊不知在想什么,鹰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沈青棠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方听见他漫声道:“等哪日爷的宝剑搁在你脖子上,你便知晓,外头的传言自有他们的道理。”

“……”沈青棠无言,要不要这么血腥?

待赵渊转了方向,往小厨房走,沈青棠悄悄拉了拉蓉娘的衣角。

“寻个机会问问玉郎,那些逮她的人是哪个龙子凤孙的手下?”

蓉娘不明白她怎的突然提起这事儿,只颔首应道:“奴婢省得,眼下还是先过了大郎君这关要紧……”

沈青棠颔首,她也不知为何,会觉得赵渊同姜熙被追逃的事儿有牵扯……

小厨房是蓉娘日日在用的,打扫得十分干净,食材分门别类地贮藏在架子上。

传言中那二十两一斤的胭脂米,便装在一个陶瓮里,瓮外头贴了简简单单的一个“米”字。

与胭脂米放在同一处的几个陶瓮,亦贴了“米”字,只是里头装着的却是糯米、小米……还有,颜色绿莹莹的碧粳米。

赵渊淡淡地将陶瓮的盖子合上,碧粳米可是前朝贡米。

这小丫头,到底带了多少银钱来?

今儿他来得突然,蓉娘和沈青棠自是来不及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

若问起,唯有以嫁妆搪塞过去。

沈青棠无奈地叹一口气,谁能想到这位爷还纡尊降贵地跑来小厨房呢?

“这米皆是玉奴在江南的同乡所赠,爷可瞧中了哪个?”沈青棠见他流连于陶瓮前,颇为讨好地笑道。

赵渊意味不明地颔首:“江南乃是鱼米之乡,产这些米也不出奇。”

沈青棠心里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