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中。
涂一乐无比严肃,一直看着手中舆图。
韩影不再靠近上前,故意与涂一乐保持距离。
良久过后,韩影按耐不住,率先开口:
“想必,你早已对佰越有所谋划。”
“是的。”涂一乐随手将舆图递出:“佰越已是独木难支,纵有独步天下水师,断然阻挡不住士气正旺的大奉铁骑。”
韩影两眼瞬间变得有神起来:
“要打?”
涂一乐微微点头:
“佰越军以逸待劳,接下来,将会是一场大战。”
涂一乐故意摆出忧心模样。
实则他心中清楚,十有八九是打不起来。
一切都要看佰越王是如何想的了。
“详细谋划呢?”
韩影来了兴致,眼神中满是期待。
“大军由西向东、快速推行。”涂一乐靠近韩影,指向舆图之上:“兵分三路,直取这三处重镇。”
“你派我在哪一路?”
“中路。”涂一乐再次靠近一些:“此路最为关键,战斗也将是最为艰难。若是顺利,将是率先到达江圜城。”
韩影盯着舆图,心中想得满是如何行军。
她一时间又忘了,涂一乐还在旁边。
“佰越水系繁多,大军推进会有诸多不便,需要提前想好一切……”
韩影认认真真说了起来。
涂一乐则是漫不经心的听。
渐渐地,涂一乐贴得越来越近。
突然,马车外响起武延晋的声音:
“涂相,江南总兵韩甫仁求见。”
涂一乐顿时火冒三丈。
但因是韩家之人,强压住心中怒火。
韩影这才发现,又与涂一乐靠得很近,坐在了一处。
她瞬间脱离开来,像是做错事的孩童。
涂一乐走出马车,一本正经缓缓走下。
韩甫仁本就佩服涂一乐江南之事,现在又是兵不血刃。
他对涂一乐并无过多成见。
“江南总兵,拜见涂相。”
“都是自家人,二叔不必客气。”
涂一乐很是随意回了礼。
韩甫仁极为尴尬,愣了愣神。
坚毅英朗的脸上,变得满是疑惑。
他知道有传言涂一乐与韩影互有情愫。
可这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在军中直呼“二叔”?
“一切还应以军务为重。”
韩甫仁无奈,只好暗暗提醒。
“不知二叔前来,所为何事?”
涂一乐依然我行我素,直呼二叔。
此时,韩影在马车上跳了下来。
韩甫仁见状,愣了愣神,原来二人已经如此亲密。
那二叔便二叔,由他去叫吧。
“二叔。”
韩影很是自然叫了人。
“唉。”韩甫仁只好轻声应和,转而严肃说道:“此次涂相神机妙算,兵不血刃,轻取濮南、禹苍。大军虽未消耗,可善后依然牵扯许多。”
韩甫仁还不忘奉承几句,但依然没有说出心中所想。
涂一乐只是静静倾听,已经知道所为何事,但并不开口。
韩甫仁无奈之下,只得继续说道:
“现如今仍有佰越,江南守军不能坐以待毙,愿助一臂之力。”
“感谢二叔。”涂一乐转身看向韩影:“夫人意下如何?”
“闭嘴!”韩影怒不可遏模样:“你是统帅,你定便是。”
韩甫仁更觉尴尬,只好将头转向另一侧。
“好吧。那这事我来定一下。”
涂一乐幽幽说道。
韩甫仁立刻严肃起来,期待涂一乐开口。
“感谢二叔相助,那禹苍大军便交由江南守军代为看管。”
韩影、韩甫仁皆是一愣。
这再明显不过,韩甫仁是想请缨,一同攻打佰越。
“涂相,我的意思是,江南守军还可以做得更多。”
韩甫仁开口提醒。
而涂一乐继续装着糊涂:
“也好,那便配合兵部,一同安置改编濮南、禹苍大军吧。”
韩甫仁深吸一口气,想要明说,但又觉得不妥。
毕竟江南守军职责不在此,主动请缨有诸多不妥。
他极为无奈之下,将目光移向韩影,想着她能帮着劝说两句。
哪知,韩影立即大声呵斥起来:
“你那么精明,现在装什么糊涂?二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一同发兵佰越!”
韩甫仁听得心惊胆战。
互有情愫也好、涂一乐有意也罢,哪能这般说话?
毕竟,涂一乐现在可是左丞相、南线统帅。
这样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原来如此。”涂一乐大笑起来:“二叔莫怪,是我一时糊涂了。”
“无妨,无妨。”
韩甫仁只好陪笑,心中懊悔不已,想必事情泡汤了。
“现在大军的确捉襟见肘,佰越还是以逸待劳。能有江南守军相助甚好。劳烦二叔领兵,与大军一同发兵,向东南方向进攻。”
韩甫仁错愕不已。
这般被韩影呵斥,他却不生气?
反而同意江南守军一同出兵?
“涂相,只是,江南守军亦有守备职责。”
涂一乐深知,韩甫仁不好主动带兵离开。
“此战关乎大奉国运,大军已经疲于奔命。是本帅根据眼下局势,急调江南守军参战。二叔大可放心,我这便写折子禀明圣上。若是出了问题,都由本帅担着。”
涂一乐一顿上纲上线,将此事说得合情合理。
韩甫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刚要开口,却看见涂一乐使着眼色,瞟向韩影方向。
韩甫仁心领神会:
“涂相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真乃大奉之幸事、百姓之福祉。涂相更是总览全局,甚有担当……”
韩甫仁不谙于奉承,可是此时无奈,只好一直赞美。
他说上许久,都快编不下去,顿感词穷。
“二叔谬赞。哈哈,我只是做些分内之事。”
韩甫仁终于得以停下,顿感轻松。
韩影心中诧异,涂一乐竟然能得到二叔认可,而且如此这般赞美。
想来也是,一直以来,若不是有他在,如今大奉还不知是什么样子。
三位藩王飞扬跋扈,可是连皇室都不放在眼中。
起兵造反,势在必得。
可现如今呢?
只剩下佰越苟延残喘。
“涂相能看中江南守军,能令我等为大奉建功立业,末将深感……”
“二叔。”韩影不等韩甫仁说完,一脸埋怨打断:“你快回去准备吧,不用搭理他。”
韩甫仁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看向涂一乐。
发现他并未生气,这才行礼离开。
禹苍王被关入囚车,带到军营之中。
囚车缓缓停下,与另一辆囚车并在一处。
禹苍王艰难转头,看向另一侧。
他却不敢相认,看了许久,这才试探开口:
“濮南王?”
濮南王披头散发,面容憔悴。
他只白了一眼禹苍王,并不开口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