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管家全然不认识此人。
他随即便要怒斥阻拦。
曹公拉动管家衣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此人又没说是哪位老爷。
几位富商不淡定起来。
刚刚远离曹公,此时又靠近在他身边,生怕错过了什么。
卓万里立即追问:
“来者何人?”
“我乃曹府下人。”
“说清楚,所为何事?”
“商船运走城外货物,现在商船被劫掠,不知去向。”
“商船共有多少?”
“共计二十三艘啊。”
大堂之上议论声四起。
富商们全然不顾及其他,哭天抢地怒斥起来。
“曹公,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那可是我全部家当。”
“完了,完了,全完了。”
“我不管,你赔我货物。”
……
“大胆。”卓万里怒拍桌案:“你不是说商船与你无关吗?竟敢在公堂之上信口雌黄。来人啊,给我拿下。”
“且慢!”曹公大喝一声,快速在怀中掏出一块小铁牌,高举过头顶:“此乃先帝御赐免死金牌,尔等无权捉拿我。”
官远方默默窃喜,曹公拿出杀手锏,此次断然不会有事了。
涂一乐站在人群之中,不禁笑了起来。
就等曹公拿出这最后底牌呢。
太后早有交代,曹公只因有此金牌,方才有恃无恐,横行江南。
而原因更是荒唐。
只因先帝下江南之时,行事不端,酒后轻薄了曹公的小妾。
为了皇室颜面,这才送了一块金牌了事。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曹公精心安排、谋划。
涂一乐得知此段往事,不住大骂曹公。
为了发迹竟然连媳妇都出卖?什么东西!
他不觉得曹公霸占江南是啥大事,倒是觉得出卖小妾,真是伤天害理、人神共愤。
“有先帝御赐金牌,自然可免死罪。”卓万里无比沉稳:“可案件必须查得水落石出。”
“好啊,我便讲于你们听。”曹公不慌不忙,整理好身上衣物,有恃无恐说道:“刚刚所说之事不假,都是我安排所为。藏匿货物、偷运出航、焚烧仓库。只是,商船去了哪里,我不得而知。”
几名富商闻言,无不捶胸顿足,心急如焚。
“曹公,你已免罪,何须再遮遮掩掩?”
“我所说句句属实,的确不知。想必,是沈家所为。”
“沈家父女被驻军捉拿,漕运被你掌控,何来沈家之说?”
“卓尚书。”驻军将领向前两步:“我们已调查清楚,军需物资只是误会,并非沈家所为。今日末将入城,刚刚将沈家父女送回。”
说话之间,沈耀海、沈昭若步入大堂之中。
“曹公霸占沈家漕运,我与父亲被关押在军营之中。敢问,我们如何能调动商船?”
沈昭若银铃一般声音响起。
韩影原本无比悠闲,闻听是沈家小姐,瞬间来了精神。
她不住上下打量起沈昭若。
肌肤白皙、面容唯美精致、身姿柔情似水。
不愧是江南第一美女。
虽然如此,韩影依然一副鄙夷模样。
沈昭若听得涂一乐谋划,此时全然不再惧怕曹公。
可当她说完,却感受到大堂之中,一股别样敌意袭来。
曹公深吸一口气,瞬间明白一切。
驻军捉拿沈家父女,实则只为保护。
还以此引他入局,落入如此窘境。
“沈家还有一赘婿,乃是江湖骗子,怎么不见他前来?哼,想必定是他所为。”
话音刚落,涂一乐走出人群,来到大堂之上:
“谁说我没来?我在这里。”涂一乐一副懒散模样:“说我能调动商船,真是无稽之谈。”
官远方闻听声音,顿感一阵紧张,身体不由自主颤抖。
他只觉声音熟悉,却一时想不出在哪里听过。
“既然不是你,为何要戴着面具,不敢示人?”
曹公质问起来,涂一乐却笑而不语。
驻军将领再次开口:
“此事都怪我们,审问期间动刑,伤及吴公子面部。今早刚刚得到京都兵部文书,令牌乃是兵部颁发无误。”驻军将领向涂一乐来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在此,我向吴公子赔罪。”
既然有驻军证明,戴面具便是合情合理。
官远方满脑子疑惑。
兵部向来从不置身派系之争,怎会给一个江南赘婿令牌?
他紧盯这位赘婿,想在其身上看出端倪。
“我要报官。”涂一乐字正腔圆说道:“曹公勾结沈夫人,毒害我岳父大人。”
沈耀海原本一脸坚毅,闻言瞬间脸上抽搐几下。
韩影瞪了涂一乐一眼,喃喃说了一嘴:“呸,负心汉。”
曹公心中五味杂陈。
已经焦头烂额,一个赘婿还跑出来添乱。
真以为谁都可以踹上他一脚吗?
曹公轻轻抚摸手中金牌,面露凶相:
“一个乞丐赘婿,竟敢大放厥词,没有证人,简直是无稽之谈。”
“小人可以作证。”沈府医者快速来到大堂之上:“我乃沈府医者,沈夫人以家人相要挟,命我配置毒药,令沈老爷长睡不醒。”
“笑话,那是沈夫人所为,与我何干?”
曹公依然嘴硬,他无比坚信,沈夫人不会指认他。
除非沈夫人也想牵扯其中。
“我可以作证。”沈夫人直接跳了出来:“是曹公令我毒害沈耀海,逼迫沈昭若嫁人。他许诺我,事成之后让我掌管沈家一切,可到最后呢?他竟然卸磨杀驴,自己夺取沈家漕运。这还不算完,他还冷嘲热讽,不拿我当回事……”
沈夫人全然不顾,已然一副泼妇骂街架势。
“够了。”卓万里连连拍击桌案,打断沈夫人的话:“此事记录在卷宗之上。”
曹公只是气愤,一个赘婿竟然耀武扬威。
多几条罪状又当如何,他可是有免死金牌在手。
“我还要报官。”涂一乐再次开口:“曹公邀我与夫人前去府中,而后命人取我夫妻二人性命。还好我打通任督二脉,才得以化险为夷。”
“胡说,你可有人证?你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
曹公这次坚信,已经死无对证。
“我可以作证。”蓝广皓虽被五花大绑,但依然高声喊道:“那一日我也在府中,曹公恼怒,便对二人痛下杀手。”
蓝广皓自知难逃一死,便要拉上曹公垫背。
谁让曹公对他见死不救呢?
“呵呵,可是你亲眼所见?”
曹公怒瞪蓝广皓。
心中大骂这个大傻子。
若是他曹公无虞,自会想办法救他。
而蓝广皓偏偏要在此作死。
“曹公每每要杀人前,都会捋动胡须。我便提前离开,未曾得见。”
“这么说来,曹公杀人并不是初犯。”卓万里愤怒不已:“你可知罪?”
“老夫之前并未杀人,只怪沈家赘婿太过嚣张。杀了他又如何,如同踩死一只臭虫。”
曹公依然有恃无恐。
“曹公的确是惯犯,我有证据。”涂一乐信誓旦旦:“曹府管家对此十分自豪,炫耀曹公杀人都是埋在府中后院,每埋下一人便种一棵树,荒废的院落之中,已然是一片树林。”
涂一乐手舞足蹈、绘声绘色讲述。
官远方看到这动作,终于认出是涂一乐,不免感到如雷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