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豹和亚索喝酒的过程中发现亚索手指频繁敲击杯壁,那节奏像钟表上行走的指针,又似在倒数着什么东西。
野豹正欲开口问,这时雪狼一脸兴奋从外面进来。
“哥,哥,下雪了!”
他两只手捧着雪花,等进到藏酒室雪花已经在他掌心化成水。
说来雪狼也是神奇,被野豹在大雪里捡到的那晚他非但没有留下童年阴影,反倒是长大后对雪情有独钟,每逢下雪天总是格外兴奋。
跑进来见到屋里还有仰头闭目的亚索,雪狼稍微收敛一点激动的情绪摸摸后脑勺。
“主,主也还在啊?”
藏酒室在地下没有窗户,饮酒的两人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听到雪狼声音亚索猛地睁开眼,转头朝他问:“你说什么?”
他眼神急切,雪狼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就是下雪了呀!”
这里每年都会下雪,只是今年来的早了些。
没等雪狼反应,亚索已经快速从地上起来往外冲,因喝了酒的缘故,起得猛没站稳跑得跌跌撞撞。
好在雪狼避得及时才没被他撞到。
亚索转瞬没了影子,雪狼更是不解看向野豹。
“他怎么了?尿急?”
野豹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摇摇脑袋。
“我就知道。”
雪狼在他对面蹲下。
“你就知道什么了?”
野豹忽然朝他挑挑眉,雪狼如被打通任督二脉般一脸恍然大悟。
“噢~你是说他追沈医生去了?”
“嗯哼!”野豹心情似乎不错,少见露出还是你懂我的表情。
难怪亚索不让人送沈泽,原来是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恰好老天可怜,给了他一个契机。
“既然要追,为什么还要把人撵走?”雪狼想不通。
野豹往自己杯子里夹了一块冰。
“咱主这暴脾气,对沈医生够收敛的了。”
雪狼十分赞同点点头。
“也是。”
见野豹端起杯子要喝下去,雪狼盯着他那绯红的脸觉得神奇。
“哥,你也开始喝酒了?”
“嗯?”野豹这才发现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
他果然跟亚索学坏了。
反正喝都喝了也不差这点,他举杯跟雪狼示意。
“你也来点?”
雪狼没跟他哥喝过酒,想想就开心,一屁股跌坐下来,伸手接过他举起的那杯酒。
“好啊!”
“哎,这是我……”野豹本意只是想邀他共饮,没想到雪狼会把他的杯子端过去仰头就灌下一大口。
“啊~咳咳咳……”
雪狼喝的急,呛了几下,野豹抬手擦拭他嘴角溢出的酒。
“慢点喝,凉。”
雪狼对他宠溺的小动作习以为常。
“你跟我去玩雪吗?”
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野豹笑了笑。
“雪下的大吗?”
“大。”
“那得等一会儿,等地上积雪厚实了才好玩。”
他同意,雪狼嘴角的笑意收不住。
“好,那我再陪你喝一会儿。”
“嗯。”
基地里的人随时都会出动,这天上刚开始下雪朱策就已经带人挨个给出行用的车辆套上防滑链。
亚索一身酒气跑过来时朱策被吓一大跳。
“主,您这是要去哪?”
亚索不跟他解释,直接爬上一辆装好防滑链的车,拧开钥匙启动就猛踩油门。
他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朱策看的愣神,好半天才想起来对滑溜打转调转方向的车子大喊:“主,沈先生说了喝车不开酒!”
等亮着灯的车屁股无情远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呸!又被他给绕进去了!”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遮挡视线,车子驶出基地没多远亚索就把速度放慢。
刮雨刷刮开掉落的雪花,那双被酒气染红的双眸睁得老大,生怕错过路边的每一道影子。
他靠双脚一定走不了多远。
亚索一边前行一边在心中自我安慰。
只是后来开了一路都没有沈泽的身影,亚索越发焦急与不安,再控制不住乌龟般的速度调转方向往救援营地赶。
雪下的越来越大,亚索赶到救助营地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厚实一些,车子在营地大门前急刹,铁链还在积雪里划出很长一道划痕。
救助营地一片祥和,亚索车子驶入很快引起注意,阿生掏枪带着几个人从帐篷里出来。
“什么人?”
亚索开门跳下车一股脑往阿生那边走。
“沈泽呢?他在哪里?”
见来人一身酒气没有敌意,阿生示意身后人放下枪。
“沈医生?他不是早就回中国去了吗?他是不是又回来了?”
之前沈泽离开救助营地告诉阿生自己是回中国去了,所以阿生并不知道沈泽还留在这里。
阿生脸上情感真切没有一点撒谎迹象,亚索瞬间觉得天都塌了,低头自言自语。
“他除了这里还有哪里能去?”
天气恶劣沈泽要回中国不切实际,这是他能想到的沈泽唯一能回的地方,可他却不在。
“你是什么人?”见他开来的车子有些眼熟,阿生问。
亚索没回话,颤着手掏出手机,嘴里一直喃喃着:“能去哪里?他还能去哪里?”
他连拨好几次沈泽电话,依旧是系统冰冷的关机提示。
急红眼坐回车上,亚索给朱策拨去电话。
“主!”
“追踪沈泽的位置,立刻马上!”
“您稍等,我这就去办。”
在等待朱策查询的几分钟里亚索不停拉扯衣领试图缓解胸口的窒息感,车里没开暖气,但他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抱歉主,无法追踪到沈先生的位置。”
“不是在他手机里安了定位吗?为什么追踪不到?”慌张感铺天盖地笼罩下来,亚索朝那头怒吼。
想起上次在黑市被沈泽反追踪,朱策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硬着头皮回道:“可,可能是沈先生离开前自己把定位解开了。”
“呵,呵呵呵呵呵……”亚索忽然发笑,可笑着笑着再也控制不住握着方向盘崩溃哭出来。
好狠,沈泽好狠的心,他让他走,他居然没有一点不舍,走得如此干脆决绝。
一顿痛哭流涕之后亚索并没有立马死心,人是他赶走的他没脸像上次一样兴师动众找人。
他一个人连夜奔波去了附近的机场,又在附近挨条路都找了一遍,最后一无所获才终于心死返回基地。
雪早已停歇,地上盖了厚厚一层,白茫茫一片仿佛埋藏了他的灵魂。
亚索不知道他那一路是怎么回去的,胸膛好像被挖了一个大洞,脑子一片空白,失魂落魄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状态。
快抵达基地大门时他前方忽然出现一道消瘦的身影,那人两边手上拎着两个大袋子,艰难迈开脚在积雪中缓慢前行。
亚索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路边上一直都有一条脚印。
车灯打过去那人停下脚步回头,雪花染白了他的头发,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上湿了大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沈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