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喝一声正气十足,那黑猫吓得呲溜一声跳下院墙逃走了。
“怎么了,小先。这猫有什么不对吗?”
柱子把姐弟二人扶下了车,听见我的声音,迅速来到我的面前,柱子动作很快,所以他也看到了那只黑猫。
我摇了摇头,对着柱子低声说道:
“没什么,天快黑了,只是觉得这只猫这个时候出现,有点不太对劲。”
柱子听了我的话,松了一口气,他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不以为然地说:
“嗨,我以为咋了呢。这种野猫啊,咱村里多了去了。白天在地头追田鼠,一到冬天冷得慌,就爱往农户院里钻,偷点干鱼腊肉啥的。没啥大不了的,别自己吓自己。”
说着,他一手稳稳抱着熟睡中的黑娃,另一手则轻轻扣响了面前斑驳木门上的铜环,发出“笃笃”的清脆声响,院子里似乎有人,我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谁啊?”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出来,紧接着大门被打开,柱子看见来人,喊了一声:
“婶子。”
“呀!你们咋回来了?黑娃呢?”
那农村妇女看见柱子和丽娟回来,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嘴唇微微颤抖,双眼紧盯着柱子怀里的黑娃,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黑娃啊!我滴儿来,你咋了,你别吓唬娘啊,我可怎么活呦!哦~”
她猛地一怔,随即双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尖锐而凄凉,仿佛要将心中的恐惧与绝望全部宣泄出来。
突然,她“哦”地尖叫一声,两眼一翻,身体剧烈摇晃,险些昏厥过去。
丽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娘摇摇欲坠的身躯,急切地喊道:
“娘,您别急,黑娃已经醒了!他只是路上听说大黄死了,伤心地哭了一场,现在累了,刚刚才睡着,你别把他吵醒了。”
听了丽娟的话,黑娃他娘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反应过来,她手指颤抖着轻轻放在黑娃的鼻子底下,感受到那微弱却真实的呼吸,这才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脸色渐渐缓和。
她转哭为喜,拍着胸口,喃喃自语道:“这死妮子,吓死娘了,进家也不早说。”
丽娟见状,忙安慰她娘,并指了指我,道:
“多亏了小道长用符水把弟弟治醒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黑娃娘一听,满脸感激,连忙抹干眼泪,转身就往院子里跑,嘴里喊着:
“我这就去杀鸡,好好款待咱恩人!”
说着,便跑去忙活起来,鸡笼边,她一把抓起一只肥鸡,手法娴熟地拿去厨房外准备烧水褪毛了。
柱子抱着黑娃进了里屋,看样子应该来了不止一次了,等我灭了猫脸老太,彻底治好黑娃手上的伤,他这个女婿大概率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丽娟站在堂屋门口,朝我尴尬的笑了笑,说让我不要见怪,她娘就这样,一惊一乍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在丽娟的邀请下,来到了堂屋坐下,很快丽娟拎着一壶开水进来,还给我加了茶叶。
柱子此时也走了进来,丽娟见柱子来了,直接去厨房帮她娘干活去了。
“小先,现在没别人,你给我说说我这小舅子的病,是不是还没有彻底治好?”
听了柱子的话,我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低声解释道:
“柱子,你也看出来了。不瞒你说,那猫脸老太在道术古籍上确有记载,是老人死后心怀怨念,所化的阴邪之物。黑娃被其咬伤,体内必然残留着一股妖气,这也是他之前昏迷不醒的原因。
“我用却妖符的符水为他驱邪,妖气已经祛除,但他手背上的伤口却非同小可,那是猫脸老太的怨毒凝聚。
“只有灭了那猫脸老太,让她的怨气彻底消散,黑娃手背上的伤口才能真正好转。否则,就算暂时治好了黑娃,猫脸老太还是会再来纠缠,继续加害他。”
说着,我微微皱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猫脸老太阴森可怖的面容,在黑暗中悄然逼近。
“这么说,那猫脸老太,跟二虎爹一样,也是厉鬼吗?那这老太婆跟我小舅子无冤无仇,她找上他干嘛,难道纯粹为了杀人?”
柱子眉头紧锁,满脸疑惑。
我则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茶香在唇齿间流转,带来一丝宁静。
我缓缓放下茶杯,低声说道:
“这猫脸老太,她非人非鬼,非僵非妖,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她的形成,需要命格极阴之人,在死时心怀怨恨,再遇某些难以言喻的巧合,种种条件交织,才能造就这等邪物。
“她不同于那些可以被道法直接消灭的厉鬼,要灭杀她,必须解开她心中的怨恨之结,才能真正送她入轮回。
“至于她为什么会找上黑娃,我猜测很可能是因为黑娃是水命。猫脸老太白天可以出没,是因为她吸了水命童子身男孩的血。只有如此,才能让她不惧怕阳光,披着人皮作祟害人。”
我和柱子说话间,丽娟母女饭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丽娟把菜放在桌上,悄悄把柱子拉到一旁,说他爹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
原来刚才我们几个坐车回来的,而黑娃爹因为去医院时开的柴油农用三轮,所以并没有跟我们一辆车,农用三轮虽然比面包车慢,但黑娃爹路熟,按理说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
柱子嘴上安慰丽娟不要着急,然后拿上桌上的面包车钥匙,就要出门寻找。
我觉得柱子走后,黑娃家里只剩下我一个成年男性挺尴尬的,连忙表示要跟柱子一起去接给黑娃他爹。
丽娟送我们到大门口,我紧跟在柱子身后,正欲上车,眼角余光却瞥见了那抹不祥的黑色。
丽娟站在门边,手中还握着半掩的门扉,一脸担忧地望着我们。
我停下脚步,目光穿过夜色,定格在了门槛边那只黑猫身上。
它的双眼在昏暗中如同两颗幽绿的宝石,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底的恐惧。
黑猫弓起身子,尾巴轻轻摆动,姿态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挑衅。
“喵呜!~”
突然,它张开了嘴,尖锐的牙齿在夜色中一闪而过,伴随着两声清脆而富有穿透力的叫声,那声音里似乎蕴含着某种古老的诅咒,让我的心猛地一紧。
“柱子,先别忙着走,我觉得不大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