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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山和水的深处竟然还有东西存在?

我瞬间明白自己开始猜对了随后又猜错了,我原来的想法是正确的,更准确的说,是片面的正确,我的两个想法其实都对。

青铜锁链并不是山的鲸须,它粉碎吞噬也不是山在进食,这无数的青铜锁链,应该就是为了水底这个东西而镇压,而吞噬,而存在。

而被万千锁链牢牢镇住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看着祂那绵延的身躯,几乎震撼到魂飞魄散,心神难聚,浑身汗毛都在水中炸起,满心惊惧几乎要从毛孔溢出来。

我本能抬手捂住口鼻,原来盯上闷油瓶的,并不是山神大人,而是这个东西。

祂是什么?

水下太黑了,祂的身躯如同山底起伏的山脉,还在不时蜿蜒拱动,带动身上锁链争相飘摇,令人无从窥视。

上古时代活下来的怪物?

我快速搜寻着自己贫瘠的记忆。《山海经.内经》载曰: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上古之时,洪水滔天,禹以息土填渊薮,化熊开轘辕,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相传禹放逐反对势力共工氏,杀相柳于泗水,镇无支祁于龟山,在各地传说中还镇压收服了一批趁机作乱人间的妖神水兽,困在各处山渊重底。

终放鸿水东流去,平天下而铸帝台,并以九鼎定九州。

于是九州攸同,四澳既宅。九川涤源,九泽既陂,四海会同。

我摇摇头,难道这里就困着这么一个存在吗?

连我心底都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只是上古时代神话传说而已,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一定是被莫名其妙的梦境给影响了。

再说,这黑乎乎的存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不可能是那位清冷的红衣美人吧。

我人开始随着漩涡水流天旋地转,心间瞬息转了百八十念,随后我脖颈被人牢牢拎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闷油瓶寻过来了。

他面无表情,看上去情绪很稳定,可能是他自认识我以来,就已倒霉惯了。只有眼神几乎凝成刀子,我感觉自己要被戳成漏勺了。

他要我千万别冲动,不要下来,可我还是不听话了。老样子,我一逞能,他就闹心,还拿我无可奈何,于是我朝他讨好卖乖的笑。

我都能看到他在水底叹气,拽住我脖子扭头就往回游,我心说哦豁,我完蛋了,他是真的气狠了,恐怕一时半会哄不好了。

浮出水面,超级漩涡已经越发明显,水流不断加速,水面开始下陷,闷油瓶推着我往外游去,想去勾到那条青铜锁链,只是水流吸力越来越大,我们游得艰难,最后还是随波逐流转起圈来。

闷油瓶抬头看穹顶,胖子依然不见踪影,连张金钱也不见了。

这时我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疼得我立即缩回手,发现手指像被某种锋利的东西割破了,细细一道口子,血珠渗进水里马上消散了。

漩涡水流里有东西,闷油瓶的手也被割破了几处。

外围水流高速旋转,水下还暗藏利器,游出去已经不安全了,我示意闷油瓶往下游,这时整个漩涡水面外高内低,越来越倾斜,凹的差不多像个盘子,很快就变成了碗状,恐怕再过几秒就要变成高脚杯了。

这时我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不是后悔自己跳下来,而是后悔不应该逼闷油瓶这么快就触发漩涡,我本应该问清楚,然后一起想办法,但他也有可能死活不会告诉我。

如今害他跟我一起落入险地。

我们盘旋的幅度越来越小,流速却越来越快,就要被吸入漩涡底下,我望向脚下黑色越来越浓郁,是水下那个东西在靠近我们。

此刻如果从高处看下去,那个黑影应该已经潜到我们脚下,正对着漩涡开始吸食我们的血迹,水里那种看不见的利刃越来越多,很快我和闷油瓶身上都出现左一道右一道的血痕,血珠涌出来,又马上被水流冲干净。

此时我发现一件事,我的背后一直没有被割伤,我一想就明白了,火珠在我包里,水流好像有意无意避开了。

我立刻解下背包提在手里,然后紧紧搂住他,用背包护住了他的后背,我的手臂大腿和后背立刻被割伤了好多道,血涌出来,但是他身上的血痕终于少了。

有用,我心说,无论你被什么狗屁妖魔鬼怪盯上了,今天我也要尽我所能护你到死。

“放开!吴邪!”

闷油瓶伏在我耳边命令我,开始试图挣脱,但我连他双臂都抱住了,抱得太紧了,几乎用尽我全力,他担心弄断我骨头,根本不敢发力。

“别动。”

我也火了,更加用力抱紧锁死。

看自己的血丝丝缕缕随水流洇散,他今天要死,也是从我的尸体上趟过去。

之前我问过张金钱几次,关于锁链粉碎和吞噬生人的经过,但其实他也讲不太明白。一是他处于队伍后方离得太远,二是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他在后面察觉前面的异常时,异常往往已经结束了,只剩下一汪一汪细细的血雾顺着锁链被吸入水下。

我现在可以用亲身体验来替他总结了。

他们队伍里有张家人,在无意中碰到了锁链,触发漩涡,水流加速,水刃出现,人体粉碎完成,水面恢复平静,最后被水下的存在吞噬干净。

差不多应该这个流程吧。

我感觉时间好像拉扯的很长,但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儿。

关关难过,但这一关太难了,看过那个存在,我明白弑神是不可能的。或许我和他最终也将变成一大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骨肉相溶的速食营养汤包。

生则一起回家乡,死则一处做高汤,怎么不算是he呢。

在我强压住闷油瓶的挣扎,全身冒出血痕,心头升起一丝绝望的平静的时候,张金钱这个夯货拖着大腿粗细的青铜锁链出现了。

他很快顺着水流追上我们,身上都是割伤的血迹,厚厚的绷带都快要断开了。

看来是漩涡把青铜锁链从水底带了起来,水面上多了很长一截。

很奇怪,别的锁链都在随着水流疯狂摇摆,只有这一条,沾了闷油瓶的血之后它不动如山,似乎臣服了,随便张金钱拨弄。

“...?你还来...干嘛?”

我和闷油瓶都有点吃惊,我朝他大喊,一张嘴水直往肺里灌,呛得我呼吸都卡顿了。

刚才我跳下来之前都吼他上去了,没想到他还是跳下来了,也或许是被巨浪拍下来的,所以我们刚才没看到他,他不好好躲起来,勇闯漩涡做什么?!

“我们...还算朋...友吗?啊噗!”

他吐着水追着我和闷油瓶问,抱起锁链就围在我们身边打转,就算有漩涡的浮力,这人还是力大无穷啊。

我们算朋友吗?

张金钱这种人,如果是闷油瓶最早认识他,那他就会坚定的站在闷油瓶身边,不叛不离,始终如一,海岳尚可倾,然诺终不移,他身上有着潘子的几分忠诚。

至少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他出卖张有药一句,甚至除了被我诈出来一个名字,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他只坦白交代了关于他自己的部分。

可惜我们晚来一步,他已经坚定的跟在别人身边了,注定跟我们分道扬镳,终成陌路。

也是,这世上只有一个潘子,恭喜张有药也有一个张金钱。

而我们现在该算朋友么,我想了想,勉强能算亦敌亦友吧。

“半个...朋友吧。”

“很好了。”他看上去很满足。

到了漩涡深处,涡流半径已经很小很小了,水刃密集到可怕,他抱着锁链围着我们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锁链密密麻麻缠在我和闷油瓶上下,隔开了水流和水刃。

他身上的木乃伊绷带已经被完全割开去,原本烫到暗红色的皮肤冒出一层层血迹,又被水流飞速抹掉,随后削掉的是皮肤,是血肉,是白骨。

水刃很快密集成墙,是超高速旋转的高压水流,几乎要贴上锁链,然后被锁链撞碎,肉眼都能看清了,这就是所谓粉碎的真面目吗。

我之前猜想过粉碎的源头会是声波,震动,甚至磁场,没想到就是简简单单的水,超高速高压的水。

锁链外面张金钱从背上和腿部开始逐渐被削减粉碎,血雾炸开绕着我们盘旋。

我和闷油瓶透过锁链看向他,手电光照出外面一片绯红。

“你疯了!...我们是朋友!永远是朋友...不要!你...快走啊!”

为什么要下来。我再也受不了了,朝他大喊。

他扑在锁链上像是对我们也像是对自己说,“坚持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水刃墙隔绝了滔滔水声,漩涡最深处只剩下安宁。

...“我和他也是朋友,一百多年的至交。”

他说的应该是张有药,在最后的时刻终于听到张金钱提起他了。

他的手从锁链孔伸进来,按在我和闷油瓶肩上,像在隔着锁链拥抱我们,也算是告别,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最终结局,脸上的表情无比平静。

“...我不能背叛朋友。族长,其实我...非常仰慕您,我心里一路煎熬。”

至交和族长要怎么选,忠诚和背叛又该怎么算,他这一路连跟闷油瓶动手的企图都没有,也没想过真正置我们于死地,一路上总在摇摇摆摆,犹犹豫豫,到如今他的煎熬总算能永远解脱了。

或许对他的至交和族长来说,他都算不上万分的忠诚,同样也没有彻底的背叛。

“吴老板,你好厉害...就算错了一点,我有个孩子,你们见过的...”

他的眼神很快涣散了,遗言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水刃冲走彻底消解了,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