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回到府中,果然不出他所料,朱向龙已经在家里候着他了。见他回来,朱向龙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身迎上前,点头哈腰的向他问了好。天赐指了指凳子,令他坐下。
“果然他们说的没错,商大人您真是如今御前第一红人。想小人这些年来也没少托人,别说是天子,就连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都没能见上。没想刚托了商大人,这立刻就得见龙颜。小人真是三生有幸。”
朱向龙一脸媚笑,倒让天赐看的有些恶心。他端起茶杯,遮掩了一下嘴角露出的鄙夷神色。却又不饮,依旧放在桌几上。
“听闻朱爷家财万贯,不知为何非要入朝为官?掐指算算,只怕这朝上的官员,除了个别,尽数都还不如朱爷您富足。”
朱向龙听他称呼自己朱爷,忙道了不敢,又道:“自古以来,商人便是再有钱,却没有丝毫地位。哪怕是一个七品官,咱们遇见了,也要退避三舍敬而远之。小的听说商大人未入朝为官时,也是富甲一方的老板,这点不必小的多说,想必商大人也深有感触。”
天赐微微颔首道:“朱爷倒是对在下了解的很。”
朱向龙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小的也是道听途说。当时未来及结交商大人,小人深以为憾。”他察言观色,见天赐神色不甚热情,便也不继续寒暄,直截了当的问他道:“商大人,不知小的走后,陛下是什么意思?”
天赐也巴不得他尽快离开,见他终于转到正题上,倒是松了一口气。“朱爷走后,陛下又垂询了一番当年的情形,在下也按照朱爷所说,跟陛下一一解释了。陛下赞赏朱爷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有意嘉赏。”
朱向龙听了他这话,眼睛顿时弯成了一个月亮。“不过朱爷也听陛下亲口说了,这封官之事也非陛下一人能做主,还需朝上官员商议后方能定。”
“那是那是,商大人百忙之中能帮小人向陛下进言,小人已是感激不尽。”朱向龙说罢,忙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绒布袋来,双手奉上。“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商大人莫要嫌弃。”
天赐也不接,只将眼神一丢,意思他放在桌几上便是。朱向龙开始还唯恐他不收,见他肯收,便觉得此事更有几成把握,忙欢天喜地的将绒布袋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几上。
“那小人就先告辞了,只等商大人的好消息。”天赐点点头,喊了管家送客。目送朱向龙的背影,天赐脸上露出一副厌恶的神情。
这朱向龙不是别人,正是多年前,欺压摧残他的大黑痣。当初从南疆回来,遍寻以前幽丽国的国都,正是没找到他。原本天赐已经要放弃了,谁知待来到这龙都时,偏偏又意外遇到了他。
只不过隔了多年,朱爷早已认不出眼前青云得志的商大人便是那个曾经受自己辖制的少年狗蛋。
说来两人再见也是巧合,当初天赐拿了财宝再次回到龙都,起了一家翠香阁,明里做生意,暗地方便他给自己营造一个新的身份。
当时朱爷作为地头蛇,哪能允许在没跟他招呼的情况下,就在他的地盘随便抢生意。便派人去找过天赐的麻烦,待去的人见了对方也是财大气粗养了无数的打手之后,才发现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不是那么好惹的,方才作罢。
也就是那时,天赐惊讶的发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朱向龙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说实话,要想取了他的狗命,那真是易如反掌。只是天赐并不想他死的那么痛快。所以才暂时丢开他不理,只等一个机会。
如今那个机会来了,鱼儿也上了钩,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下去。想到这,他忍不住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刚才朱爷说当初没有及早结交,显然是忘了当初两家还险些兵戎相见,果然老江湖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
他伸手取过桌几上的绒布包,打开束口的带子,黑色的布包中,一个盈绿色的圆球散发出淡淡的光来。待取出来放到手掌上,却又不过是一枚绿色的石球罢了。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朱向龙为了谋个一官半职,果然出手阔绰。天赐还将那圆球收回到绒布袋中,正巧管家送客回来。
“将那茶杯丢了吧。”天赐嫌弃的看了一眼朱向龙用过的茶杯,目光中透出说不尽的厌恶。
管家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那套茶杯出身名家,价值不凡。不过知他性子是说一不二,管家自是不敢多嘴,忙双手取了那杯子拿了出去。
这日,护国公府迎来了一位贵客。晓蝶听了传报,丢下手里的活计,又把儿子交给乳母照看,欢天喜地的迎了出去。却是皇后娘娘亲临。
“娘娘许久不来,奴婢甚是想念。”晓蝶再见萦素,喜极而泣。她将萦素迎到自己房中,请她落了上座,忙张罗着丫头泡茶准备果子。
“你且不要忙,本宫来了与你说会话就走,宫里还缺那些吃食不成?”萦素见她忙里忙外,知她见了自己心里着实高兴,只是她也不能长久离宫,忙拦了她,盼与她多说会话才好。晓蝶也是这般心思,忙着把屋里人都支了出去。
“奴婢日日想着进宫觐见娘娘,只是又恐……”她说着这话,面色颇为羞愧。萦素将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冲她和颜悦色道:“你我姐妹一场,不必这么客气,莫要再称奴婢,倒是显得见外了。”
晓蝶忙应道:“是,娘娘。”萦素听她口中依旧称呼自己娘娘,忍不住小声叹了一口气,有了身份相隔,有些事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今日本宫前来,一是与你许久不见,心下惦念。”萦素说到这话音略微停顿了一下,另外一件事,是她自作主张,却不知说来是否妥当。
晓蝶见她面色颇为为难,忍不住接她的话道:“另一件事,容奴婢妄自揣测娘娘的心思,可是为了奴婢夫君之事?”
萦素抬起眼看她。“浩总领可是跟你说了些什么?”晓蝶摇摇头道:“夫君从不跟奴婢提起宫中的事,往日奴婢时常问夫君娘娘过得可好,夫君也就是一个好字便算是回答了。只是以前夫君很少休假,这几日却不曾去往宫里,所以奴婢才大胆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到这,她眼中突然透出几分担忧。“娘娘,可是奴婢的夫君犯了事?”
萦素忙冲她无奈的笑了笑道:“这你就多虑了,陛下与浩总领情同兄弟,浩总领如何会做对不起陛下之事?只是浩总领突然请了许久的事假,陛下不知缘故,甚为担心。”
“夫君这几日回到府中,一直闭门不曾外出,奴婢见他心情像是不好,也没敢前去打扰。”说到这,晓蝶心中更是担忧。以往浩确实也不是那种轻易言笑之人,但这么长久的闷闷不乐闭门不出,这在她看来也是不曾见的。
萦素看她神情,知她不是说谎,只怕她果真不知道缘故,于是道:“浩总领请假前,听闻左相大人曾在天牢中见过浩总领一面,自此之后,浩总领便请了长假,不再进宫。陛下虽是没说,但本宫担心,这期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倒令他们君臣二人有了隔阂也说不准。本宫此次前来,希望可以见浩总领一面,若有误会,当面说开才好。”
晓蝶见她神色郑重,知兹事体大,忙点了点头道:“臣妾这就去跟夫君说一声,即是皇后娘娘要见,他不敢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