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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明说道:

“……听闻大郢与赤禺开战,边境若需要粮草,微臣身为大郢子民,必定义不容辞!”

“好,”南宫明烛颔首道,“那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办。”

“是!”

赵志明领了命,便和自家夫人匆匆离开。

林渊思忖道:“陛下,皖城地势也算险要,易守难攻,只要粮草充足,柳泽音也不易攻进来。”

而这也正是皖城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可如今却不能再守了,”南宫明烛眼神一凛,“……得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宜州和凉州,到时候,其余四城见势不妙,也不会再起什么风浪了,可以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再进行整顿。”

林渊肃然道:

“陛下,事情真到了如此紧迫的地步?”

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知宜州的虚实,贸然出击总是不妥的。如果不是真到了要紧的时刻,也不会摒弃稳妥,注重速度。

南宫明烛沉沉道:

“柳泽音再怎样实力强劲,兵力也不会敌得过朕亲自率领的大军,宋家军和你手底下的兵都是上过战场的,他豢养的私兵与你们差距很大。”

“可他明知如此,却还是要反。”

“朕猜测,他得到的命令,是想尽力‘拖’,”南宫明烛负手而立,“而真正的好戏……应该在东都。”

“陛下是说……”

林渊蹙眉思索着。

南宫明烛眼眸渐渐变得幽深起来,思绪回往,道:

“有人的棋局太深,所布的网太大,伪装得太好……让人不得不用尽全力来与之抗衡。”

“这几日寄往东都的信尽数被截获。”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解决完宜州的事,立即回到东都。”

——

东都。

皇宫。

第一缕晨辉从天际倾洒而下,刺破笼罩大地的夜色,殿檐高翘,角檐上挂着铜铃,风吹过时,铃声清脆悦耳。

宫人的叫喊声尖锐而响彻整个皇宫。

“淑妃娘娘小产了!”

“快来人啊!”

皇宫里顿时乱作一团。

天光越发明澈,朝阳如血,染红了天边。

南宫千殇坐于高堂之上,一双桃花眼中满是肃然,双指抵在太阳穴上揉了揉,眉头深深皱起,听着底下官员们吵吵闹闹。

有人低声问:“淑妃娘娘怀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另外一人回答道:“听太医说……在陛下走之前就两个月有余,只是害怕后宫妃嫔们妒忌,所以才将事情瞒了下来,却不料还是着了道……”

“幸好太后娘娘及时去淑华宫探望,发现了此事,否则淑妃娘娘性命危矣……”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谋害皇嗣,这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不知道啊……”

邱林早已经心急如焚,深深地弓起本就佝偻的身子,长跪不起,颤巍巍道:

“……小女受此戕害,请宣王殿下务必救下淑妃娘娘,揪出贼心可诛的歹人!”

苏绍然上前来,想要将邱林搀扶起来,沉声道:

“请太尉放心,宣王殿下已将此事交于大理寺,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南宫千殇安抚道:

“太尉请起,此事本王一定彻查。淑妃娘娘如今已经被太医和太后娘娘救回,已无大碍,太尉若是担忧,可去淑华宫探望。”

“好……”邱林轻轻点头,被苏绍然搀扶着起身。

他擦了擦眼角皱纹上隐隐的泪痕,眼神直直望向南宫千殇,道:“宣王殿下,老臣只问一句,陛下和您……知不知道淑妃娘娘她已经怀孕了?”

南宫千殇知道他什么意思,沉默须臾后叹息道:

“……知道。”

“陛下和宣王殿下既然知晓她已经怀孕,为何还将她禁足在淑华宫中,还遣散了照顾她的宫女?”邱林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沉声道,“难道说……陛下并不喜欢这个孩子?”

保护有很多种方式,可自古以来,没有一个妃嫔怀孕是要受到这种待遇,既不昭告天下,也不行赏晋升,而是将其禁足。

南宫千殇回答道:

“太尉,正是因为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所以陛下才格外重视。”

“淑华宫外重兵把守,都是为了保护淑妃娘娘的安危,不将此事泄露出去,防止有心之人危及淑妃娘娘及其腹中的胎儿。”

邱林定定地看着南宫千殇,眸光复杂。

半晌,他才终是叹了口气,闭眼道:

“但愿如此。”

——

深夜。

清云斋。

霹雳一声,春雷又响起。倾盆的暴雨像是一股积郁在胸中已久的怒气,终于落了下来。

闪电撕裂了黝黑的苍穹,一颗颗雨点珍珠般闪着银光,然后就变成了一片银色的

光幕,笼罩了黑暗的土地。在没有闪电的时候,天地间更加黑暗。

灯火通明的屋中,窗户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哐当——”

身着黑色袍衣的少女收起伞,携带着雨水的气息和扑鼻的香气,走进屋内,将伞立到一边,又关上了门。

江文瑾站在窗边,一身华丽矜贵的赤色长袍,却被溢向屋内的雨水打湿,英俊的面容也微微湿润。

叶昭希眸色沉沉,淡然开口:

“站着淋雨?”

江文瑾闭着眼睛,张开双臂,启唇道:

“夜,是如此的美,黑夜淋雨,更是任性的豪华。淋雨或许没有人会心疼,毕竟都在疏忽我,淋雨人淋雨,雨却淋不进我心里,躲雨人躲雨,却终究躲不过心雨……”

“我爱淋雨,只是不想让人看见我的泪。”

“啊!这优雅的雨夜……”

叶昭希:“……”

叶昭希云淡风轻道:“你在装什么?”

江文瑾:“……”

江文瑾悻悻地收回了手臂,转而将窗户关好。

他凝视着叶昭希眉宇间的戾气和淡漠,长长叹了一口气。

江文瑾示意她坐下,问道:“听说你的那位朋友小产了,可还好?”

“小产只是我做出来的假象,”叶昭希平静道,“她的身体一直受我调理,不会有事。”

江文瑾不解道:

“你这么做……图什么?”

叶昭希并没有看他,而是问道:

“你觉得……最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