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云撑着脑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润润喉咙。
她低声道：“其实……我觉得，玉青的背后不止一人。”
南宫晚晴怔愣了下，用吃惊的眼神看向她：“此话怎讲？”
“从这一系列事情可以看出，洛桐她很大概率和柳泽音、韦言之、韩玮……他们是一伙的，”月流云肃然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是上一世推动整个王朝走向覆灭的隐藏势力。”
“南宫明烛跟我讲过洛桐的过去，”月流云皱着眉头回忆道，“……而我依稀记得，上一世洛桐的结局。”
“我看过一本十分荒唐且奇葩的书，叫做《大郢风华录》，记录了上一世所发生的事。”
“上一世，南宫明烛因中毒而死在了天牢里，那场宫变里，整个后宫燃起了熊熊大火，几乎所有人都活过来了，除了洛桐……以及太后叶昭希。”
“她们二人最终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可最后大郢还是覆灭了，那股势力隐藏了下来。”
南宫晚晴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心突突地跳了起来，惊道：
“所以你怀疑……上一世她们根本就没有死。”
月流云颔首：
“假死何尝不是一种手段。”
“当然……不排除那只是一个巧合，我只是隐隐怀疑……叶昭希也参与其中，并不确定。”
“我依然记得，我在启明将军的身份暴露，是因为一封信，那封信是从皇宫里传来的。”
“能仅凭一封信就让柳泽音相信，可见这个人和他们之间颇有羁绊，关系匪浅且极具有信任。”
她继续分析道：“……可是洛桐对南宫明烛有恩，他了解她的所有过去，洛桐根本就不可能和柳泽音、韦言之他们相识，且培养出这种信任。”
“只能是另有其人。”
“这样一来，上一世那件事就不再是巧合。”
“况且……”
“洛桐不一定会医术，可叶昭希会。”
“罂粟花这种东西，洛桐不一定会接触到，可叶昭希会。”
“而且我怀疑……”月流云揉着太阳穴，沉沉道，“比起洛桐，叶昭希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洛桐若是有孕了，邱家在朝堂的地位会直线上升，到一种不可估量的地步，可邱家对南宫明烛颇为忠心，洛桐这么做没意义。”
“除非是……太后需要一个可以操纵的傀儡，这样一来，这个孩子便会成为她极大的助力。”
“……”
南宫晚晴听着她一桩一件地分析，脑中不由得回想起叶昭希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后背微凉，细思极恐。
……有时候，表面上看起来越无辜的人，城府越深。
谁能想到，平日里怯生生地、像个小仓鼠的叶昭希，竟然会是幕后大佬。
她顿时打了个冷战，又将眸光移向月流云，欲言又止。
月流云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泛起微光的眼睛朝她看了一眼，说道：“……怎么了晚晴？有什么事说吧。”
南宫晚晴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和叶昭希还挺像的。”
尤其是上次在城墙上，看到月流云生生割下泉州刺史的头颅，她就知道，虽然她长了一张天真无邪的脸，但实则反差感极强，内心强悍得一批。
月流云瞳孔紧缩。
她怔愣了许久。
脑海中赫然回想起，当初柳泽音捏着她的下巴，喃喃自语的那声“烟儿”。
烟儿……
月流云倏然抬眸，目光直视着南宫晚晴。
“对对对，”南宫晚晴忽而凑近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好奇地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和她的眼睛也挺像的。”
平日里叶昭希很少现身，每次出现都是怯生生地低着脑袋，很少有人近距离观察过她。
也没有人说过，她和她的眼睛相像。
但南宫晚晴知道她神色正常时的五官长什么样。
南宫晚晴或许只是半开玩笑地提了一嘴，但却让月流云将所有事情串了起来。
月流云喃喃道：“这就全说得通了……”
叶昭希就是柳泽音口中的“烟儿”，也是尹允口中的妹妹。
他们应该早就相识了，包括韦言之、闵才赭、韩玮……
他们或许最早相识在宜州，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他们对大郢，不，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怨恨，组成了反抗的势力，暗中蛰伏在各地，埋下一颗又一颗棋子，形成如今这张大网。
——
皖城。
昨夜宜州那边派军来突袭，打得那叫一个措手不及，皖城的守卫并不松懈，却架不住实力悬殊，武器也比对方落后太多，险些失守。
好在危急关头，南宫明烛和林渊的大军赶到，将宜州前来突袭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城主府中，赵至明险些哭出来，眼圈通红，颤巍巍地行礼。
“陛下，臣无能，好在陛下及时赶到……”
赵夫人挺着大肚子，给南宫明烛和林渊端茶倒水。
南宫明烛和林渊对视一眼，纷纷阻止这两人。
南宫明烛平静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交由朕。”
“臣遵旨。”
林渊道：“夫人坐吧，这种事本将军可以自己来。”
“多谢陛下，多谢将军。”
赵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赵志明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和搜集到的情报，尽数禀报给了南宫明烛。他虽然无力与柳泽音抗衡，但也绝非愚笨之人。
他问道：“……陛下，接下来需要微臣做什么，微臣肝脑涂地！”
“不必，”南宫明烛道，“你只需当好你的城主。”
他顿了顿，将视线移向他，问道：“朕问你，皖城的粮食够吗？”
“够，绝对够！”赵志明接连点头，“陛下放心，皖城的地方粮仓绝对是整个大郢，最能和总仓相媲美的。”
皖城民风淳朴，本就更擅长农耕，虽在军力上极显弱势，可单凭粮食来看，绝对是整个大郢最肥的一块肥肉。
南宫明烛沉吟道：
“若是分出皖城的一部分粮来运往边境，可还充足?”
赵志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