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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刺史身边那个断臂的幕僚……竟然是慕容淮!

月流云心中惊诧。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的手臂又是怎么回事?

他又怎么会成为梧州刺史的幕僚?

……这算是突发情况,月流云从未想过,这个人会突然牵扯进来。

月流云蹙了蹙眉。

有些棘手。

当她认出慕容淮的那一刹那,慕容淮显然也认出了她,他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眯了眯眼。

……这个女子,似乎是柳泽音身边的人,她怎么会出现在梧州?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各怀鬼胎,心思各异。

几人入座完毕,桌子上摆放着上好的酒酿和几个大碗。

泉州刺史率先开口,阴恻恻地盯着裴铎,道:“裴大当家,好久不见啊。”

“……想当初,你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如今一见,竟成了这般威风凛凛的样子,实在很是陌生。”

裴铎高居主位,目光锐利,强忍着对这人的杀意。

他本来就没什么文化,也不会和人吵架,但这几日跟月流云相处久了,言语也跟淬了毒似的,似笑非笑道:

“……是啊,老子也没想到,大人您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活着。”

泉州刺史额头青筋暴起,气得连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

“你!”

他几乎就要拍案而起,却被自家幕僚死死拦住。

梧州刺史极为虚弱,不由自主地咳嗽着,劝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几位来一起喝个酒而已,不必如此争吵。”

月流云不动声色地将梧州刺史虚弱的病态尽收眼底,又从他身上嗅到了一股难以描述的难闻气味。

……只有长期吸食大烟的人才会有如此陋态。

而慕容淮却一切如常。

梧州刺史在说话时,眼神还会不易觉察地往慕容淮这边瞟,似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就在刚刚,慕容淮指尖在杯口轻点了几下,梧州刺史也一直在注意他的动作,等他示意之后才开口说话。

……因此,月流云在心底隐隐感觉,这梧州刺史早已经名存实亡,是个被慕容淮操控的傀儡。

另一边的泉州刺史顺了顺气,死死地盯着裴铎,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月流云立即低头上前来,拿起酒坛来为几人斟满了酒,而后又退到裴铎身后站着。

酒是满上了,但却无人敢喝。

梧州刺史有意无意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咳嗽咳得太过厉害,说不出话来了。

泉州刺史的眼睛忽而盯上了月流云,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下,视线聚集在她白皙而又纤细的脖颈上。

……泉州的女子貌美者众多,眼前的女子虽然远远不及她们的美貌,但这么水灵的白肤色女子倒是少见。

那纤细的脖颈,犹如风筝一样,一捏就碎,光是瞧着就让人心痒难耐。

泉州刺史忽而咧嘴笑了起来。

“……裴大当家这婢女,似乎不是泉州人吧?”

裴铎觉察到他令人恶心的目光,眸光骤然变冷,拳上关节用力到发白。

他正欲开口,却被慕容淮打断。

“……婢女?”慕容淮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曾经的启明将军、如今宜、凉二州的刺史大人柳泽音……”

“……他最信任的下属,竟然会沦落为一个小小山匪的婢女,真是令人唏嘘。”

月流云:“……”

果然会有这一茬。

慕容淮曾经见过她一面,那时的她还是柳泽音的下属。

后来她虽然被柳泽音识破,但紧随其后的,便是柳泽音被送入天牢,所以这件事情大概率不会被透露出去。

慕容淮在东都的势力早就已经被清除,本以为他是回到了赤禺,却不想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

想到这里,月流云脑海中倏然有一念头闪过。

老赤禺王身死,慕容川扮猪吃老虎,又与银猄部落合作,很可能会将整个赤禺的政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在这个节骨眼上,连慕容锦都觉得不妙,亲自从皇宫千里迢迢赶往赤禺,慕容淮在大郢的势力又被削弱成那样,他没有理由不回去。

所以,他一定是回到了赤禺。

瞧着他如今的境遇,便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那便是他输了。

否则他不会落得残废,也不会蜗居在这小小的梧州城,而是统领那赤禺的几十万的大军,又或是做赤禺的掌权人。

月流云虽然尚且不知,那三兄妹之间争权的结果究竟如何,到底是谁赢了,但肯定不是慕容淮。

想到这一点,月流云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如此看来,他对她造不成影响。

既然来了,那便算他倒霉。

听到慕容淮方才的一番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到月流云身上。

裴铎面露震惊。

他曾经也觉得十分好奇,问过她这件事,为何柳泽音要偏偏抓她去宜州?当时月流云避而不答,只是敷衍自己和他有仇。

现在看来,月流云竟然曾经还做过柳泽音的下属。只是,应该不出何种缘由地叛变了,否则柳泽音也不会下令将她抓到宜州。

人才啊。

她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泉州刺史倒并不在乎这些,只是稍觉意外,眼神依旧色眯眯地盯着她,咧嘴道:

“这么说……你是叛军柳泽音的人?”

裴铎蹙了蹙眉,宽大厚重的手掌死死地抓住月流云的手腕,像是要将她生吞入腹,道:

“……你竟然敢骗老子,你是柳音的人!”

月流云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却无法挣脱。

她先是颇为憎恨地瞪了慕容淮一眼,接着冷冷地对裴铎说道:

“裴大当家,你只说过要与我合作,我做到了答应你的事,两位将军并没有动你,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至于我的身份,我可没有必要告诉你!”

慕容淮极擅长察言观色,见裴铎眼底的震惊之色不像是假的,就知道是自己方才所说的话给了他信息。

他轻笑一声,试探道:

“那裴大当家原本以为……她是谁的人呢?”

裴铎眸中的冷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