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晚晴抬手轻轻弹了弹她的脑袋，无奈道：“……你也知道是冒险。那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顿了顿，她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你以为演电视剧呢，还搁这搞起这些肉麻的玩意儿来了，快走吧。”
月流云：“……”
月流云霎时哑然失笑。
姐，你也太直率了吧。
秋霜晚此时依旧胃里翻腾，面如死灰，却挣扎着说道：“……我附议。”
“那师傅开船吧，我们一起走，”月流云终究还是选择妥协，又一字一顿地强调道，“……还请师傅务必尽快。”
“好嘞，还请诸位姑娘坐好！”
船行江上，水波荡漾。
秋霜晚的脸色总算好一些了。
他想了想，说道：
“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月流云道。
南宫晚晴：“别整这些文绉绉的，有话快说。”
“如果顺利，月流云会以新科状元、朝廷官员的身份到梧州，那我们俩呢，”秋霜晚压低声音道，“……一个是本该关在天牢里的长公主，一个是本该在皇宫的贤妃……”
主打一个不按套路出牌，不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
南宫晚晴摆了摆手，笑道：“……这有何难。我们给自己编造一个假身份不就行了。”
她仰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故作高深道：“……我记得，某人似乎还有一个小号叫做‘月云鹏’呢，我们效仿她不就行了。”
秋霜晚：“噗嗤——”
月流云：“……”
这是搁这点谁呢。
月流云忽而想起什么，无奈地说道：“何必呢姐妹们……”
“我是自由身，所以用的是自己的本名，但你们二人都是魂穿，”她继续道，“……不是还有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闻言，南宫晚晴和秋霜晚似乎呆愣了几秒。
是啊。
代入角色太投入了，他们差点都忘了，他们本来就不是长公主和贤妃，也不是南宫晚晴和秋霜晚。
沉默半晌，南宫晚晴倏而展颜，清浅的笑容中却带了丝不易觉察的苦涩。
她道：“差点忘了，我本来不姓南宫。”
来到这个世界太久了，久到……她都快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了。
就连……月流云曾经看到的那本叫做《大郢风华录》的书里，那个“南宫晚晴”都是她。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南宫晚晴是什么样的，她在这个红尘中辗转，仿佛自己真的成为了她。
但其实……她不姓“南宫”。
她姓“钟”。
“我叫钟晚晴。”
这个名字自唇间溢出，她竟有种恍然隔世之感，目光黯然，鼻头酸涩。
月流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会回家的。
回家就好了。
南宫晚晴抬眸望向她，领会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冲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秋霜晚：“……”
她们的名字还怪正常的嘞。
秋霜晚：“……那个啥，我要不还是编一个假名吧。”
——
军营之中，高大的土墙环绕，墙头上布满了箭垛，远处传来空荡的风呼声，四面作响。
南宫明烛和南宫千殇二人一同在校场、营房、马厩、仓库等区域巡视一圈，最终来到了校场上。
旌旗招展，战鼓擂响，士兵们正在进行紧张的训练，或练习刀枪剑戟，或排演阵法。
南宫明烛负手而立，身影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
明日便要领军前去皖城。
南宫千殇凝视着他，问道：“……皇兄，您此番可有把握？”
南宫明烛道：“没有。”
南宫千殇：“?”
您是认真的吗？
这就水灵灵地没有了？
南宫明烛转而低笑一声，在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慵懒的声线。
“说笑而已，皇弟不必太过当真。”
南宫千殇：“……”
南宫千殇长叹一声，转而说道：“……其实皇兄大可不必亲自涉险，臣弟也曾去过边境，自认为也有领军之力，臣弟也可自请去宜州……”
南宫明烛懒洋洋道：
“涉险?朕现在倒是觉得，东都才是最危险的。”
南宫千殇：“……”
南宫千殇道：“……所以您才让臣弟留在东都监国?”
“对了，”南宫明烛打了个响指，慢悠悠道，“就是这么个道理。”
南宫千殇：“……”
已至深夜，冷风忽起，沉重的夜色中似有乌云聚起，空气中凝结着湿漉漉而又微凉的气息。
行至帐中，南宫明烛指尖触上冰凉的铠甲。
他渐渐收敛了神色，低声唤了句：
“千殇。”
南宫千殇怔住。
一直以来，南宫明烛都对他有所防备，心怀警惕，只有这几年来才慢慢地开始信任他。南宫明烛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亲密地唤过他。
他道：
“……这一次，我们要赢。”
南宫千殇敏锐地捕捉到字眼。
这一次?
他虽心怀疑惑，但却未多问，而是回望南宫明烛，郑重道：
“臣弟定当竭尽全力。”
南宫明烛定定看了他半晌，紧接着便自怀中掏出一枚锦囊，递给南宫千殇，道：
“朕在东都布了几颗棋子，必要时打开锦囊，或许可助你破局。”
南宫千殇：“……”
南宫千殇那双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意味，无奈道：“……皇兄，您就不能明示吗？”
话本子看多了才会玩这一招吧。
南宫明烛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低笑出了声，抬眸却是神色复杂，正如外头一样泛着凉夜和雨势未来之前湿冷。
有位姑娘曾经在闲聊时……开玩笑般地告诉过他，这样玩虽然故弄玄虚，但是很有b格。
帐外，远处的山峦在乌云的笼罩下，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山风呼啸而过，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电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天边隐约传来雷声，沉闷而遥远。
雨将至。
此时，帐帘被掀开，灯扑朔了几下，凌朝眠一身白衣，手中还拿着伞。
他道：“宣王殿下，快要下雨了，您该回宫了。”
南宫明烛明日动身，今夜会歇在营中，但南宫千殇暂代监国，皇宫中还有一堆事务等着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