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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看完了书信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玉珥见了也很是开心,轻笑道:“郎君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呢。可是姑娘跟郎君说了什么趣事?”

王博点点头,轻声说道:“她居然给长垣他们张罗了婚事,说要在彭城多呆两个月,办完了他们的婚事再去孙尚阳那里。”

“啊?”玉珥再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惊讶的笑道:“姑娘还会做这样的事情?那长垣他们……”

王博摇摇头,说道:“是我们一直忽略了此事,长垣他们常年隐藏在暗处,为了我们家族出生入死,我们不能太苛待他们。”

这话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在王博的嘴里说出来的。王家的老族长在王博很小的时候便评价过他,说此子过于心性冷傲,只怕会影响他人生之局。所以老族长对王博从小的培养便是用尽办法让他能有些人情味,能够对身边的人多些在乎。

明珰,玉珥,长垣等这些被老族长选出来服侍王博的人也都经过了严格的调教。

但王博的性子似是天生的,对谁都冷到极致,他孤傲冷情,从不苟言笑。就算是跟好友桓裕在一起,也是淡淡的,最多不冷言讥讽,若让他说些叫人心里舒服的话,怕是很难。

所以当玉珥听见王博的这番话时,那种惊讶可想而知。

王博看了惊呆的玉珥一眼,轻飘飘的说道:“怎么了?”

玉珥忙回神,拍拍胸脯低声笑道:“若是老族长听见郎君这样的话,那陈年老病怕是也该好了。”

王博轻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去安排一下,三日后我们出发。”

“啊?出发?”玉珥纳闷的问:“郎君要去哪里?”

王博低头把手中的帛书慢慢地折叠起来,缓缓地说道:“彭城。”

因为王博来彭城的事情并没有告诉陈秀,所以他进了彭城西郊的庄园时,很意外的看到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一幕,一向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王九郎简直要惊呆了。

陈秀正手持着一根长鞭,在一个铁丝网里与四只饿狼决斗。

那四只饿狼是真正的饿狼,是被护卫们逮了来养好了伤,养的膘肥体壮又饿了几天的狼。

它们见着阿绣这样鲜嫩肥美的小姑娘早就急疯了眼,不管不顾的扑上来要把她撕烂美餐一顿。

但陈秀手中的长鞭也不是吃素的,她步法灵活,手中长鞭如一条毒蛇一样攻守自如,那四只饿狼被她抽的遍体鳞伤,正在最后的挣扎。

王博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转头怒斥着阿言:“混账东西,你做什么?!”并抬脚狠狠地踹了阿言一脚,之后又从身后的护卫身上抽过了腰刀挥手指向阿言,怒道:“我先杀了你!”

明珰见状忙跑过来抱住了王博的手臂跪在地上,焦急的劝道:“郎君莫恼,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昨天姑娘她便把三只饿狼给打死了,今天阿言才又加了一只。郎君先别着急,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王博红了眼,挥手把明珰推开用手中的腰刀指着阿言怒道:“她若是少一根毫毛,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是。”阿言不敢多言,只是很自信的看了一眼那边铁丝网里奋力跟饿狼打斗的陈秀一眼。

果然不用多一会儿,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后,那四只饿狼便倒下了两只,剩下的两只也不再进攻而是缓缓地走着,围着陈秀慢慢地转圈。

陈秀嘴角一挑,微微笑了笑,忽然出手,一鞭一个,把那两只犹豫不前的饿狼抽倒。四只饿狼身上满是血迹,躺在地上只剩下半口气儿了。

铁网圈的门被打开,陈秀从容的从里面出来,抬手把长鞭丢给阿信,阿信笑道:“主人,九郎君来了。”

“啊?”陈秀惊讶的回头,见那边明珰玉珥阿言长垣等人簇拥着的那个峨冠博带衣袂飘飘的人可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情郎么?

她高兴地咧了咧嘴,刚要跑上前去,却又猛然顿住。有些忐忑的抬手抚了抚乱哄哄的发丝,喃喃的说道:“阿信,我这样子……很难看吧?”

“嗯,主人这样子的确是不妥。”阿信如实回答。他家主人这会儿衣衫不整,满身尘土,发丝凌乱,怎么看都不是会情郎的样子。

“唔……真是丢人……”陈秀忽然抬手捂住了脸颊转身跑了。

王博原是气呼呼的站在那里等着她过来给自己一个解释呢,却见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只朝着这边走了两步却忽然转身逃跑了。满心期盼的九郎立刻拧了双眉,冷声问道:“她跑什么?”

玉珥偷偷地笑,明珰悄悄的掐了玉珥一把,上前回道:“回九郎君的话,我家郎君应该是怕自己仪容不整无法跟您说话,所以才急着去沐浴更衣去了。”

“嗯。”王博点点头,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半晌才说:“带路。”

“啊?”明珰不解的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这位尊驾要去哪里。

“我一身征尘,也要沐浴。”王博说着抬脚便往陈秀逃跑的方向走。

“是。”明珰和玉珥忙答应着跟上去,其他的人都原地不动,深深地躬下身去。各自憋着笑,暗暗地感叹,他们家的郎君啊,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陈秀跑回去,先找了金嬷嬷让她把自己的脸变回来,然后才匆匆的去了净房,自己脱掉衣衫跳进了浴桶里。然后憋着一口气呼的一下钻到了水中,让温热的水把自己全部浸泡起来,直到胸口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觉得窒息的时候才哗的一声钻出水面,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调整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然后从心里质问自己,刚刚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是不是九郎呢?

“卿卿,想什么呢?”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秀吓了一跳,‘啊’了一声转过身去,把水花溅在身后那人雪白的衣衫上。

“九郎?”她依然有些不确定,抬手捂着嘴巴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把衣带解开,要脱衣服时才惊慌的叫道:“九郎,你……你这是做什么?”

“沐浴。”王博把身上的衣衫甩掉,抬脚跨入了浴桶之中。

“这……这不可以的!”她刚要推开他,却被他猛地纳入怀中,“卿卿,别动,我好想你……”

温热的水中二人坦诚相拥,她的面蓦地红到了脖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卿卿,想你的夫君了没有?”他喟叹一声,舒服的拥着她,手指在她光洁的背上轻轻地揉着。

“嗯。”真实的拥抱,让陈秀从惊慌中慢慢地恢复过来,只剩下了娇羞和几个月来堆积如山的思念,她伸出手臂去搂住了他精瘦的腰。

可是,王博的吻恰好缓解了这种心情,凡是被他吻过和碰触过的地方,都像燃起了火焰,熊熊之势足以燎原。

他的手指在凝脂般的肌肤抚了几圈后便按住她的腰腹,俯身吻住她莹润的唇,她由他随心所欲的吻,只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柔弱无骨。他的胸膛紧贴在温绵柔软的胸脯上,他卡着她的腰身,彼此彻底纠缠。

他在她身上留下一时无法消去的吻痕,晶莹如玉的肌肤上全是红紫的记号。

终于,快感成为了煎熬,狂烈想要占有这个小女人的心思,逼着他充分展现出一个男人的血性。

温绵仍在情欲里颤抖,脑子有点迷糊,这片刻的空白,他见她没反应,便顺势直起身子,兵临城下。

被攻略的瞬间,她紧咬唇瓣,泄露了一丝苦痛。空旷许久又加上太匆忙,让两个人都不好受。

王博吻着她的耳垂,轻声诉说对她的相思,企图用这种方式安抚她的情绪,只是这亲吻不止是柔情脉脉,也是另一种侵略。

……

暮色悄悄拢住窗棂,晚归的倦鸟终于落在枝头,这积压了几个月的刻骨相思终于在某个瞬间倾泻而出。

陈秀微垂眼眸,目光清亮,脸庞满是幸福的泪水。

四周无比的安静,唯有窗外丝丝风声吹过。他的那双眼睛像黑夜中乍亮的灯火。

室内春色旖旎,带露折花,色香自然甚好。

两个人身上各自裹着一件白色的细麻长衫终于从净室里出来,明珰和玉珥忙上前去拿了手巾把二人身后湿漉漉的长发挽起来细心地擦着。

陈秀无力的靠在榻上,双手紧紧地拉着身上的衣袍,把自己的伤痕累累的肌肤裹得严严实实。而对面披着长袍衣带都懒得系的王博,看着他胸口上被自己咬的牙印,又是一阵脸红,终于忍不住低声嗔怪:“九郎怎么忽然来了,都不给人一点信息。”

王博闭着眼睛笑了笑,“你不遵守承诺,我只好来抓人回去了。”

因为那个明显的牙印儿,明珰和玉珥都红着脸低着头,大气儿都不吭。

陈秀再也看不下去了,便伸手拿过一条手巾丢到了王博的胸口上,盖住某罪证后,才说道:“事情没办完呢,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不过是晚几个月回去罢了,也值得郎君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么?难道说九郎平日都很闲?”

王博淡淡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再忙也不能任由我的妇人到处乱跑为所欲为啊!”

“谁为所欲为了?”陈秀撅嘴,自己身边都是他的人,自己一举一动不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么?

王博冷哼一声,睁开眼睛看着她:“没为所欲为你跟四只饿狼斗狠?真是长本事了。”

陈秀扁了扁嘴巴,心想原来他是在这儿等着呢?

“你也太大胆了吧?”想想刚才那情景他依然十分的后怕,后怕刚刚沐浴过后背心又出了一层细汗,“还有那个混账阿言,想什么办法不好,偏偏用这种办法?你这张小脸若是被狼爪子挠花了怎么办?嗯?!”

陈秀听了这话,又撅了撅嘴巴,低声说道:“原来郎君是以貌取人的人。”

“你说什么呢,敢再说一遍?!”王博忽然坐直了身子,怒视着陈秀。

明珰忙低声劝道:“姑娘,九郎那么远的路来了,您要好好地说话,啊?”

玉珥也忙劝道:“郎君日思夜想的担心姑娘,这会儿见着了,怎么又舍得这样跟姑娘发火?阿言是个妥当的人,他不会让姑娘有危险的。”

“都给我闭嘴!”王博想起陈秀一个人斗四只饿狼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明珰和玉珥两个无奈的对视一眼,慢慢地站起身来,朝着二人一起福身,低声说道:“奴婢告退。”

临走时,明珰不忘给陈秀使了眼色暗示她不要再说硬话,郎君可是从没这么发怒过呢。

陈秀对明珰的眼色视而不见,轻哼了嗯一声转过脸去,看都不看王博一眼。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王博索性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捏住了她尖尖的下颌,不悦的问道:“你还有理了?让自己处于那种危险的境地,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嗯?”

陈秀扁了扁嘴,不悦的说道:“这不过是练习,阿言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让我尽快把鞭术掌握好。之前只是对着石头和木桩子练,可真正遇到了坏人,他们又不会像石头和木桩子一样等着我去抽他们。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嘛。而且,你也看到了,今天我打败了四只饿狼呢。这可不就是阿言的功劳?”

王博轻哼一声拉过她的右手,指腹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地摩挲着,低声叹道:“你看看你的手,都磨出了茧子了。”

“我有带手套啊,明珰用羊羔皮给我缝制的,带在手上蛮舒服的。”

“你个傻瓜……”他低叹一声把她拥进怀里,“陪在我身边不好么?你自己一个人这么辛苦,值得么?”

“正是因为要长久地陪在你身边,所以才必须这样。”不然我早就回义兴郡买片田地买几处房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王博无奈的笑了笑,低头吻着她半干的长发,问道:“你这是对我的不满吗?”

“唔……算是一种自我鞭策吧。”她猫儿一样靠在他的怀里,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我好累,要睡一会儿,你别吵我。”

“嗯,睡吧。”他扶着她躺在自己的怀里,又把宽大的袍服一掀把两个人都包住,合上眼睛同她一起睡了。

这一觉二人都睡得很沉,一直到半夜方醒。

陈秀是饿醒的,先是在铁网圈里跟四只饿狼大战了一场,又在浴桶里跟某人战了三百回合,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才睡的,这中间她也只喝了一盏茶而已,能不饿醒么?

她一动,王博便醒了,手臂一抬把她箍住,哑声道:“做什么去?”

“好饿。找点吃的去。”她推开他的手臂坐起身来,把自己身上的细麻长袍穿好。

“唔……是有些饿了。”王博也不情愿的坐起来,他一直在赶路,今天还没正经的用饭呢。

屋子里灯光昏暗,看来是明珰趁着二人睡着的时候进来点了灯。

“来人。”王博低低的唤了一声,外边立刻有人答应着进来,是明珰和玉珥,可怜两个丫头一直在外边守着,同她们的主子一样,都没有吃饭呢。

传了饭菜进来,两个人都胃口大开,一大盅蟹油水引被两个人都吃光了不说,陈秀还吃了两只野菜肉末的包子,王博看她吃的香,也跟着吃了一个,又惊觉十分美味,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馅儿的小蒸包居然如此美味?”

陈秀轻笑:“那是稻田里的野菜和野猪肉剁在一起,又用甜面酱和鸡油拌了,做的馅儿。”

“嗯,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王博说着又拿了一个吃,他很后悔刚刚多吃了蟹油水引了。

“自然是我了。”看他吃了一个又吃,陈秀忙劝道:“这大半夜的你还是少吃一个吧,吃撑了睡不着觉。”

“唔……睡不着咱们就出去转转,你没看外边月色正好?”

“……”陈秀不语,三更半夜出去转什么?

果然是吃撑了,等明珰她们把残羹剩饭端下去之后,王博伸了个懒腰从榻上起来,赤着脚踏上木屐缓缓地走到门口,回头说道:“阿绣,我们出去走走。”

其实陈秀也有些吃多了,听见他这样说也只得起身随着他一起出了屋门。

这座庄子本是农庄,屋舍院落都以简朴为主,院子里没什么花草,二人便慢慢地走着出了院门,趁着明净如水的月光往外走去。

盛夏之夜,风声细细,虫鸣声声,这是一个难得的夜晚。

二人信步走到庄子外边,踩着软软的青草一直走到一棵粗大的绒花树下,王博拉着陈秀的手在凸起的树根上坐下来,陈秀便听见耳边嘤嘤的响,于是抬手挥了挥,不满的咕哝着:“唔……像是有蚊子呢。”

“嗯,你靠在我怀里,蚊子定然不咬你。”说着,他果然把她拉进怀里。

他的怀里果然没有蚊子,许是蚊子都怜惜俊美郎君,舍不得叮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