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南歪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发疯。
“妹妹的一首曲子卖给皇家乐团,可是好几千万呢,你准备怎么感谢她?”
谢泽宇这才安静下来,立刻转头看着谢惊鸿问:
“对啊,妹妹你想要什么,你尽管说,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语气悲壮的像是要上战场。
谢惊鸿微微一笑,“不是一首,是三首。”
语出惊人!
谢泽宇立刻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纸张,一页一页翻下去,竟然真的是三首!
他好看的眼睛越睁越大,每一首都写到了他的心尖上。
“我该怎么感谢你啊,我的妹!”
谢泽宇都快哭了。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这三首曲子的婉转美妙之处,已经让他惊艳到不能言语。
谢惊鸿靠在窗上,歪头一笑道:“那就给我两张你的演唱会门票好了。”
“这话说的,你不要我都会给啊,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吗?”
谢泽宇觉得妹妹真是拿自己当外人。
两张演唱会门票算什么,就算管他要两个亿他都给!
“没啦。”
谢惊鸿耸耸肩,她的物欲很低,以前只要吃饱穿暖就好。
后来有了很多钱,也曾奢侈过一段时间,后来发现有钱人的生活实在是苍白又无趣,便不放心思在这方面了。
谢泽宇怔怔看着她,半晌憋出几个字:
“那.....我给你磕一个?”
谢惊鸿:????
其他人:..........
一句话给大家都整无语了。
“呐,你的箱子。”
谢辞南不太能理解谢泽宇现在的精神状态,低头看到还放在门口的箱子,就顺手给他推了进来。
“哦,对,我还给你带了礼物来呢!”
谢泽宇赶紧上前打开箱子,好几个礼品盒,都是知名品牌的珠宝首饰,还有一件高定的风衣,剩下的就是游戏周边手办。
谢惊鸿从窗台上跳下来,盯着其中一个透明盒子,笑了。
“这个不错啊。”
那是她常玩的英雄哪吒,和最近热映的影片的联名款手办。
“喜欢这个啊?”
谢泽宇看到妹妹在一众昂贵礼物里面,挑了个不贵但最近最火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谢惊鸿的喜好。
“嗯,有意思。”
谢惊鸿拿着手办重新回到飘窗上,开始把玩起来。
陆文茵想借这机会化解一下刚才自己的鲁莽,上前温柔的问:
“惊鸿啊,你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你这两天医馆的事情那么多,得好好补补。”
谢惊鸿表情一如往常,歪头笑笑。
“我等一下要去找霍云霆,就不在家里吃饭啦。”
陆文茵:........
她这是还在生刚才自己说了霍云霆的气吗?
她还想问,被谢辞南摇头阻止。
“也是,他最近应该很需要陪伴,你去陪他吃完饭也好,晚点我去接你。”谢辞南说。
谢惊鸿拿着手办让它在飘窗上踩风火轮,闻言扭头道:
“不是吃饭哦,我今晚住他那里。”
陆文茵一听,眼皮开始猛跳。
也不管谢辞南的阻止,走过去在飘窗另一端坐下,有些愧疚的说:“惊鸿,你是不是因为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在生我的气啊?妈妈知道自己有些武断了,你别往心里去?”
谢惊鸿玩的认真,像是没听见。
谢泽宇不知道发生什么,奇怪的看了一圈,没敢说话。
“惊鸿,妈妈跟你道歉,好不好啊?”
陆文茵歪头,尽可能的让自己出现在低着头的谢惊鸿视野里。
谢惊鸿这才猛地抬头,像是才听见她的话一样,眨巴了两下眼睛认真说:“没有哦。”
“像我和霍云霆这样的人,我们是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的,任何人,我们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所以你们即便是不看好他,也没关系,我不在乎,因为我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谢惊鸿不管是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对霍云霆这个人,都十分了解,也很坚定。
陆文茵心头一颤。
谢惊鸿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语气也像是之前和她聊天那样平缓,柔软,可是这些话,就是让她不自觉的心头一紧。
“你这么想是好的,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
陆文茵还是觉得她这是在生气,即便说的是心里话,也可能是带着情绪的,所以再一次道歉。
谢惊鸿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打断了她的话。
“我说我不生气,就是不生气了。”
“妈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和理解,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事情本身就是不一样的啊。”
“如果非要说什么话,我希望以后,你,你们能对我多一点信任,无条件的信任。”
谢惊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过房间里每个人的眼睛。
她明明是很正常的眼神,她的嘴角甚至还带着笑,这眼神却像是警钟一样,在每个人的心里敲了一下。
“当然。”
谢辞南最先表态。
说起来,还是因为他们对这个妹妹的了解不够多,不够深,也是因为谢惊鸿放下初见时的冷漠,偶尔露出的小女儿样子,让他们以为,她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姑娘。
可是他们都忘了,她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二十年。。
生活的风暴,她很早就见过了。
房间内的空气莫名凝结。
谢泽宇这个滑头,在简短的几句对话中大概也听出了点苗头,赶紧笑呵呵的转移话题。
“妹妹,你看,我给你买的限量款风衣,等天气再暖和一点,你穿上这风衣,绝对飒爆了。”
“还有这个,水晶手串。”
他献宝似的把一个十分精致的紫色手串捧过去。
“这可不是普通的手串,是在我拍戏的地方,有一个庙,庙里有个老道士,据说里面求平安特别管用,我特地给你求的,九紫离火年,你需要这个。”
“还有........”
谢泽宇不遗余力的介绍着。
谢惊鸿也是来者不拒,笑弯了眼睛披上风衣,又带上手串.......
“谢谢三哥啦,但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筹备演唱会,跟梦柔姐姐求婚吗?”
谢泽宇疯狂点头。
“在筹备了在筹备,不瞒你说,我就差三首曲子就能开团了,你看看,现在这不就有了么?”
他得意的弹舌做了个鬼脸,把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气氛总算好转。
陆文茵也聪明的没有再提刚才的事。
经过这件事以后,谢家人心里各有落差。
有的觉得谢惊鸿才二十岁的年纪,就能有如此的天赋和过人的判断,是件令人骄傲的事情
有的觉得,其实虽然住在一起半年之久,日日相对,可是他们这些家人,并未真正走进谢惊鸿的内心。
这里面最焦虑的,当属陆文茵。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望着窗帘外隐隐透进来的夜色哀声叹息。
“怎么了,老婆?”
谢永琮一直觉得今天她好像情绪低落,即便是笑着的,也能看的出来是在强撑。
“我觉得,我太不了解惊鸿了。我知道缺席多年,不知道她的成长过程中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更让我无力的是,我好像走不进她的心里,她有自己的一套处事体系,甚至有些时候处理事情比我们这些大人都成熟理智,我感觉我配不上做她的妈妈。”
陆文茵的声音里满是忧愁 ,却并不哀怨。
她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二十年后,白白捡了一个天才女儿,就算是做了一切一个妈妈应该做的事,还是觉得不够,攀不上孩子的高度。
尤其近来发生的事,谢惊鸿的果断和坚定,更让她重新认识了这个纤瘦的女儿,她的内心何其强大。
谢永琮从背后抱住她,柔声安慰。
“我能理解你想表达的一切,不管是亏欠还是误解,我们终究是在她生命里缺失了二十年,而这前二十年她所拥有的,不管是物质还是观念、思想 ,都不是我们引导和给予的。”
“可以说她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得来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她,就像她说的那样,溺爱一下又怎么样呢,她又不是什么坏孩子。”
自打谢惊鸿回来,谢永琮几乎一直活在她的亲情边缘之外,这倒是让他以旁观者的身份,看清楚了很多事。
陆文茵闻言,惊讶的转头。
“永琮,你能这么想的,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怎么忽然 变得这么通透了?”
“人总要成长的,老婆,你这就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你太把注意力放在孩子的身上,想让她顺着你已有的思维方式生活,这才是你给自己套上的枷锁。放宽心,老婆。”
盈盈月光之下,陆文茵听的热泪盈眶。。
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正在悄悄变化。。
他懂她,也懂她对谢惊鸿过于浓烈的母爱。
两人几十年如一日,睡觉永远相拥。
陆文茵安静半晌,像是被谢永琮点醒一般,幽幽道:
“你说的对,关注多了,有时候会被变成压力。惊鸿过去二十年没有我们的照料,都把自己养的那么好,现在我们还有什么资格对她有任何要求和期许呢。”
谢永琮在黑暗中低笑说一声,轻拍着她的后背,欣慰极了。
“对咯,这才是我老婆该保持的心态。”
两人说笑着,渐渐呼吸均匀。
正在霍云霆房间里打游戏的谢惊鸿,忽然猛烈的打了个喷嚏。
一旁对着电脑处理工作的霍云霆循声望去,就看到谢惊鸿双腿翘起,趴在沙发上,两只手忙到起飞,压根无暇顾及她刚打的喷嚏。
霍云霆眼里不自觉溢满温柔,抬眼看了看空调的温度,上调了两度, 视线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电脑。
近期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必须要尽快将一切推入正轨,才能安安心心的陪着谢惊鸿玩闹。
键盘的敲击的声音,和游戏的背景音,形成奇怪的和谐。
互不干涉,各自兴奋着。
谢惊鸿游戏打累了,霍云霆的工作还没有忙完。
她光着脚从沙发上下来,打着哈欠,赖赖唧唧的从桌角钻进霍云霆的怀里,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抱着他的腰。
“什么工作这么多,还没忙完,你办事效率以前可不这么低。”
她软乎乎的趴在他肩头抱怨。
霍云霆单手扣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让她坐的更舒服一些。
“上难度了,所以花费的精力要多一些呀。”
霍云霆耐心的解释。
“那你忙你的,我思考一下人生。”
谢惊鸿的声音带着朦胧睡意,身体软乎乎的像只猫一样趴在霍云霆的肩头,呼吸平稳,乖巧的让人心头柔软。
霍云霆嘴角微微勾起,大掌轻抚她的柔顺长发,满足的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鬓角,继而又忙了起来。
谢惊鸿特别乖的没有乱动。
霍云霆看着一封封邮件,忙碌的工作中眉头渐渐蹙起。
瞿风那边来了消息。
说霍岩风已经痊愈出院,霍老爷子也被霍景阳接到了霍家老宅。
秦芝这两天在霍宅 闭门不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继续盯着。”
这些年和秦芝斗来斗去,霍云霆已深知这个女人的脾性。
霍家遭遇如此重创,尤其她最在乎的霍岩风竟然还当着媒体的面,承认自己所爱另有他人,与秦芝的婚姻算是二婚,这对心高气傲的秦芝,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不管是情感上,还是在外人的看法中,秦芝都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她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去,至于是报复霍岩风还是霍云霆,不得而知,怎么报复,也不得而知。
霍云霆现在有了软肋,他必须让瞿风安排人盯好这个手段狠辣的女人。
霍岩风出院以后,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召集自己的律师团,盘点了公司以及个人名下的所有资产,并且做好了对外宣布霍氏财团破产的准备。
秦芝为此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可是根本没有吵起来。。
霍岩风像是看破红尘的世外之人,十分平静的对秦芝说:
“霍氏大势已去,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降低损失,等资产盘点之后,我们再做分割。”
秦芝听到分割两个字,眼神一变。
“分割,什么意思?你要和谁分割,分割什么?”
霍岩风抬抬手,让律师们先行出去,他坐在书房的楠木桌后,抬头眼神平静的看着秦芝道:“秦芝,我们离婚吧。”
“资产盘点之后,我的那部分全部交给景阳,至于父亲,如果景阳不愿意为他养老,我会替他联系好最好的养老院。”
秦芝惊的站都站不稳,眼睁睁看着霍岩风在一个个文件上签字。
这几天他这么安静,竟然是在考虑这些事情?
“你凭什么要跟我离婚?你要离我就得离吗?你问我的意见吗?”
秦芝气愤不已,上前要抢夺他手中的文件。
霍岩风似乎预判到了她这个举动,在她伸手的刹那间挪开文件。
“秦芝,你我走到今天,难道还能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扮演恩爱夫妻?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霍岩风越是平静,秦芝越是慌张。
“那两个保镖我已经辞退了,霍氏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这个家不能散啊,我当初嫁给你也不是贪图霍氏的资产,我不要分割财产,你想要宣布破产那就宣布啊,我在秦氏还有一部分股份,够我们生活了,岩风,你不能这么对我!”
如果现在她和霍岩风离婚,那她秦芝,将真的成为北城和沪城的笑话。
“为时已晚,秦芝,你要相信因果报应。”
霍岩风说完,便不再多言,低头快速将文件签好,拿出去交给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