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华倾泄而下,秦淮茹步履沉重,竭力按捺着内心那仿若汹涌澎湃潮水般的厌憎,缓缓躺于贾东旭那张凌乱狼藉的床上。她不时地紧闭呼吸,似乎如此便能将贾东旭身上那股刺鼻熏人、令人作呕的气味阻隔在自己的世界之外。那种味道,恰似在闷热盛夏里放置多日的腐肉,又宛如许久未曾清洗的臭抹布,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感受着身旁的娇弱女子,贾东旭的内心极度焦灼,犹如置身热锅的蚂蚁。他那双粗糙且躁动不安的手,在秦淮茹身上肆意游移摩挲,满怀着急切与渴盼。然而,正常夫妻间能行的亲密之举,于他而言却宛如遥不可及的幻梦,只能凭借这双手的触摸,来谋求一丝安抚。
体会着那双手在自身游走,秦淮茹内心的厌憎之感愈发强烈。她拼命遏制着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恶心,甚至佯装出深情款款的模样。她的内心在苦痛地挣扎,仿佛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争执,一个让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处境,另一个则劝诫她要忍耐。
两人轻言细语,贾东旭那些带着轻佻与低俗的调笑之辞,引得秦淮茹生硬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犹如戴在脸上的一张面具,虚假且脆弱。
贾东旭望着笑靥如花之人,内心倒是颇为惬意。在他看来,虽说自己当下无法行男女之事,但凭自己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定能哄得秦淮茹暂且顺从。他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以为这样便能弥补身体上的缺憾。
然而,就在贾东旭暗自得意之时,忽然听闻一声抽泣。这抽泣声在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分明,犹如尖锐的针,刺痛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借着透过窗户照入的月光,他方才看到秦淮茹脸上挂着泪。刚刚还满面欢颜的脸,瞬间布满阴翳,就像是晴朗的天空陡然被乌云笼罩。
“与我在一块儿真是让你受委屈了,这段时间憋坏了吧!” 他瞬间变色,就连说话的腔调都格外阴鸷,仿佛从地狱传来的恶鬼的怒号。躺在床上的秦淮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她呆呆地望着紧盯着自己的人,只觉内心一阵慌恐,甚至不敢与眼前的男人对视。那目光,恰似锋利的剑,让她无所遁形。
看着秦淮茹的头缓缓低垂下去,贾东旭内心愈发不是滋味。他知晓自己如今无法行房,秦淮茹正值青春,如花般的年纪,正是对情爱充满憧憬与渴盼之时。自己无法满足她,她感到委屈实属正常。在那个传统的社会中,女性的需求往往被压抑,被漠视。而贾东旭,在面对自己的无能时,既愤懑又无奈。
不过,方才还躺在自己身旁笑靥如花,此刻却委屈落泪,着实令他心中冒火。“你要是不情愿跟我睡一块儿,那就自行下去,我又没逼你上来,弄得好像我强迫你似的!” 他的话语中,挟带着深深的自卑与恼怒,仿佛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绝望地咆哮。
贾东旭滔滔不绝地言说,那语气不知不觉间竟变得怪异非常,令人闻之极为不适。就在此须臾之际,秦淮茹仿若大梦初醒般洞悉了她内心恼怒的根由。只见秦淮茹微微撅起那樱桃小口,眸光中饱含着款款柔情,如水般脉脉含情地凝视着贾东旭。这泪水恰似决堤之洪流,反倒愈流愈多,她那娇弱之态,全然一副惹人爱怜之姿,仿若一朵于风雨中飘摇的娇花。
“你这无情之人,怎能如此看待我?”秦淮茹的声音携着几分嗔怪与哀怨。她本是在演戏,欲以此博取贾东旭的同情,然而心底实则也难免存有一些委屈。这份委屈在心底持续地积聚、膨胀,使她哭得愈发悲切了。
“我陪伴在你身旁这许多年头,为你生儿育女,即便你瘫卧在床,我亦未曾厌弃于你,依旧如往昔般每日悉心照料你!”她声泪俱下,言辞间满是辛酸。就论平日里之琐事,每日她皆要早早起身为一家人操持饭菜,洗衣清扫,照拂孩子与瘫痪的贾东旭,未曾有一刻的清闲。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付出,难道尚不足以证明她的真心么?她一面啼哭,一面擦拭着眼泪,或许眼泪好似怎么也擦拭不尽,以至于她索性坐在那里低垂着头,默默地垂泪,那肩膀一耸一耸的,令人观之愈发心疼。
“我适才不过是觉着这日子过得憋闷,心疼我自家的孩子罢了,怎到了你这里就……”秦淮茹时断时续地倾诉着,那声音仿佛自灵魂深处传来,充盈着无奈与痛楚。在过往的岁月中,孩子们总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常常眼巴巴地望着别人家的孩子身着新衣、享用零食,而自己的孩子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瞧着,那种心酸与无奈唯有身为母亲的她能够真切地体悟。
听闻秦淮茹这般悲切的倾诉,贾东旭亦渐渐明了自己乃是错怪了人。于是,他索性不再提及方才之事了。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轻柔地为秦淮茹拭去了泪水,连面上都罕有地带着笑意,甚至让秦淮茹瞧出一丝温柔之态。此一刻,仿若时间都凝固了。
不过,秦淮茹心底明晰得很,这人不过是一时欢愉,才难得展露当下的情绪。她深知贾东旭的脾气与性情,知晓这种温柔和体贴往往是短暂的,如同昙花一现。她全然不在意这情绪能延续多久,如弱柳扶风般轻柔地倚靠在了对方身上,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
“前段时日棒梗要交学费,家里的钱财你亦清楚,咱们一家生活尚且困顿,哪有多余的银钱呢?”秦淮茹一边言说一边落泪,说话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那声音仿佛能穿透贾东旭的灵魂,听得贾东旭心旌摇荡。在这个贫困的家庭里,每一分财帛都要掰作两半花用。为了孩子的学费,她不知愁白了几多根头发,不知求了多少人。若不是他当下瘫卧在床上,恐怕早就将秦淮茹按于床上,狠狠地亲昵一番才能契合这种氛围。然而,现实的窘境却让他们只能于这短暂的温情中寻求一丝慰藉。
最终,实乃绞尽脑汁亦无计可施,正当众人深陷绝望之境时,心地良善的傻柱豪爽地出借一笔钱款于咱们,以解燃眉之急。然此钱有借必偿,毕竟哪个人的钱财皆非凭空而来,现今人家急需用款,我又怎能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呢?” 秦淮茹边言边又泪落如雨,她那憔悴之面容满是无奈与焦忧,开始悉心梳理这段时日家中的所有开支。每一个数字,每一笔账目,皆似沉甸甸之石重压于她心间。
算毕,贾东旭方如梦初醒般惊觉,原来他们这一大家子的开销,最多之处皆用在了他的老母亲身上。他的母亲贾张氏,平素大手大脚,从不考量家庭的实际情形。就以饮食而言,非得要食佳者、新鲜者,稍有不如愿便又吵又闹,这无疑令家庭开支陡然剧增。一念及贾张氏所为之事,贾东旭内心即涌极度之反感,整个人之眉头紧蹙,仿若两道厚重之乌云。
“你安心,咱们往后之日不会这般困苦了!” 闻此语,秦淮茹自然知晓自己之意图已然达成。她那红肿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之狡黠,遂不再继续啼哭,反倒轻声细语说了些悦耳之话,犹如春风拂过,试图抚平贾东旭内心之烦躁。
次日清晨,或许是天色尚暗,贾张氏便早早地从那张陈旧之床上起身。她如今已失去往昔那种养尊处优之美好生活,曾经之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今却诸事不顺。基本上每日皆比秦淮茹起得更早,就这般短短两三天,她仿若衰老了两三岁,原本就布满皱纹之脸上更增了几分沧桑。
“妈,你过来!” 贾东旭朝着她奋力地招手,声音里透着冷漠。贾张氏心底顿时忐忑不安,犯起了嘀咕。这几日,她儿子对她毫无好颜容,动辄又打又骂,不给饭食之情形亦存!她战战兢兢地行去,不知又将面临何种局面。
“既然你于咱家食,于咱家住,那就得交付些伙食费与住宿费,鉴于你乃我妈之身份,一月予我们十元钱即可!” 贾张氏听完儿子这番绝情之话瞬间瞪大了双眸,嘴巴张得极大,仿佛能塞入一个鸡蛋。她万未料到,那个曾经孝顺听话之子会作出如此举动。一思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之养老钱皆被人惦念上了,她彻底难以自控,索性坐在地上放声嚎哭,那哭声凄厉而绝望,仿佛要将心中所有之委屈与苦痛皆宣泄而出。
要是在往昔,贾东旭或许早就心疼地将人扶起,估计还会言上几句动听之语宽慰一番。然而,此刻他根本无心做此等事,一心只念着取钱,他被生活之重负压得透不过气来,早已顾不得什么母子情谊。此时之他,满心满眼皆是如何化解家庭之经济困境,如何令这个家能够继续存续下去。
倘若你果真不情愿,尽可出去独自生活,咱们亦不缺你那点钱财。然而,咱家的粮食有限,多养活一人着实不易!”贾东旭此话语气铿锵,仿若积压许久的情愫于此刻全然爆发。他双目怒睁,语调坚毅,心中的愤懑与无奈恰似决堤之洪流,汹涌而出。须知,于当下这物资稀缺之时代,每一粒粮食皆显得无比珍贵,一家人的生计已然左支右绌,多一人的消耗无疑是雪上加霜。
贾东旭心底明晰贾张氏断无出去居住的可能。果不其然,闻听此言,贾张氏先是一怔,继而才缓缓地擦拭泪水。她那混浊的眼眸中透露出委屈与不甘,干瘪的双唇微微颤动着。多年养尊处优的习性,令她根本难以构想自己在外独自生活的艰辛。
她憋屈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低声说道:“妈着实拿不出如此多钱,能否便宜些许?”那声音细若游丝,携着几分哀求之意。贾东旭起初并不信,可稍作思量,他这母亲本就不是个能存钱的主儿。多年以来,贾张氏花钱肆意挥霍,从不晓得节俭二字何意。虽说钱财未花在家中,但估摸皆被她自身在外头消耗掉了,最终以五块钱议定。
秦淮茹在得知此事时满心欢喜,甚至毫不避讳地亲了贾东旭一口。贾东旭许久未曾领略过这般爱意,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令他有些茫然无措。这落于脸颊的一吻,仿若寒冬中的一抹暖日,瞬间温煦了他的心田。他心甘情愿地将到手的五块钱交付出去,只为这一瞬的温馨与甜蜜。
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秦淮茹近些日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繁多,就连工作也都格外顺遂。在厂中,她干活更为卖力,与同事之间的交流亦变得更为主动积极。往昔总是愁眉不展的她,如今仿若脱胎换骨一般。
“你这阵子日子过得甚是不错呀!”丁婉婉年龄虽未及秦淮茹之大,可毕竟职位摆在那儿,即便她平素主动逗趣,秦淮茹回应时也是谨小慎微的。毕竟在等级分明的厂子里,下级对待上级总是要多几分谨言慎行。长此以往,丁婉婉也甚少再主动言说些玩笑之语,今日也是瞧着秦淮茹欢悦,未忍住自身的性子罢了。
她原本以为秦淮茹仍会如以往那般应答自己,只是未曾料到,秦淮茹仿佛性情大变一般。“最近家中解决了一个重大难题,难题既已化解,这心情自然就美啦!”秦淮茹说着亦笑开了,她自从嫁到他们家,一直被贾张氏压制着。贾张氏的泼辣蛮横在街坊邻里间是声名远扬的,秦淮茹在她的阴影之下,日子过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如今总算扬眉吐气了,她这日子怎能不善加度过呢?“还是多笑笑妙,你笑起来的模样实是迷人!”丁婉婉也禁不住笑了,她知晓这厂中不少人皆盯着秦淮茹。在那个相对保守的年代,女性的美丽总是容易引发关注和议论。尤其是那些男子,望见秦淮茹时眼睛都直了,有时在食堂相遇,甚至连饭都忘却吃了。
不过,她从前一直未觉察出秦淮茹的美,仅认为她至多称得上端庄。但于当下这社会背景之下,端庄已然是对女性颇高的评价。现今一看却觉得,并非自己未能欣赏到她的美,只是自己欣赏美的眼光与他人有别。当下的秦淮茹笑起来着实极美,她身材保持良好,全然看不出是生过三个孩子之人。这或许得益于她长期的劳作,使身体得以锻炼。
不过或许是因年岁稍长的缘故,她看上去诚然没有姑娘家的水灵劲儿,却反倒增添了几分韵味。这种韵味,是岁月沉淀而来的从容与淡定,是生活磨砺而出的坚韧与智慧。
“这是在谈啥呢?这么开心?”
王卫国怀抱着满满当当的属于自己的饭菜,风风火火且疾速地显现于他们面前。只见其一只手稳稳托举着餐盘,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罐香气馥郁的午餐肉。那罐午餐肉在阳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地引人瞩目,仿若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抵御的迷人魅力。
秦淮茹的视线刹那间便被那惹人注目的午餐肉紧紧吸引,目光之中流露出羡慕与渴望相互交织的繁杂神情。“你这日子过得可谓是惬意至极,在家吃得优渥不说,在厂里亦是如此,着实让人艳羡啊!” 秦淮茹禁不住沉沉叹息一声,那声叹息仿佛承载着她生活中的重重压力与万般无奈。虽说自己近些时日手头增添了一份收入,然而,对于他们家而言,也仅仅是沧海一粟,根本无法从本质上改变贫困困窘的现状。
要知晓,贾东旭那病恹恹的身子简直就是个沉重的包袱,隔三差五就得往医院送钱。家里微薄的进账在高昂的医疗费用跟前,显得这般微不足道,他们那点钱财着实左支右绌,常常是入不敷出,连维持基本的生活都异常艰难。
“我也眼馋!” 听闻秦淮茹所言,丁婉婉忍不住迅速将头凑了过来。她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卫国的午饭,那渴望的眼神仿佛要将那饭菜一口吞没。她甚至馋得口水都快要流淌而出,那副模样恰似一个饥饿许久的孩童。
瞧着丁婉婉这般模样,王卫国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他私下里可是悄悄仔细探究过丁婉婉的情形,虽说她和厂长家里沾亲带故,家庭状况虽说算不上富贵荣华,但也决然不至于让她吃不上肉。
“瞧你这副样子,仿佛许久都未曾沾过荤腥,莫非是你爸妈苛待于你?” 王卫国说着这话,脸上布满了笑容,那笑容看似轻松随性,任谁瞧了都只当是在戏言。只是谁都未曾想到,丁婉婉却苦笑着一声,而后极为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有所不知,上次我爸去医院做了次检查,医生叮嘱总归是要少放油盐少吃肉,所以,连我也受到了限制!” 她虽说并非那种嗜肉如命之人,可长时间吃不到肉,心里总是觉得空空荡荡的。
起初她还能趁着中午在食堂的时候吃上点肉,可无奈这厂里也有自家人,大家相互监督,以至于当下连块肉都吃不着。那感觉就像是明明近在眼前的美味,却怎么也触碰不及,让人心里直痒痒。
“那就过来一块儿吃吧!” 王卫国瞧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他那颗仁慈的心被触动了,便热忱地把人带着一同用餐,仿佛在这艰难的时刻,传递出了一份温暖与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