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赶紧开了窗,散去了满屋的男欢女爱。
缇萦强颜欢笑,尽量避开杏儿的眼睛。这情到深处,不能自已,理解理解。
经过昨日那么一闹,今天院子清净不少。用过早饭,缇萦略微整理了下妆容,穿着件淡紫色暗纹海棠花的对襟褙子,清丽一身。
她迈着沉稳的步子坐于堂上,柳木端着茶盘在一旁等着,忙上茶请安。缇萦微微一颔首,杏儿带着董嬷嬷进了屋。
董嬷嬷上前一步,垂首恭敬道:“给三夫人请安了。”态度谦卑,完全没了昨日的轻视。
缇萦笑了笑,和气道:“董嬷嬷,今日寻你来,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可愿在这侯府中助我一臂之力?”
董嬷嬷愣了愣,忽然抬头,谨慎地问道:“敢问夫人想要老奴做什么?”
缇萦眸子一抬,轻笑道:“杀人放火地事你自然做不来,不过,这院中洒扫采买就需要一个有资历的人了。”
董嬷嬷低着头,似在犹豫。
“董嬷嬷你也能看出来,我在这府中无权无势,又是庶女出身,老夫人……大嫂……她们随便找个错处我就得受着,我这才想到董嬷嬷能帮我。”缇萦说窦氏和范氏的时候,故意放慢语速,紧紧的盯着董嬷嬷的表情。
果然,在提到窦氏时,董嬷嬷下意识地收起了手指。
“想必董嬷嬷也知道,我是医女出身,董嬷嬷愿助我一臂之力地话,日后家中有个病呀灾呀,我自然也会出手。”缇萦只能恩威并施,这能不能策反成功,就看天意了。
董嬷嬷有些诧异,飞快地偷瞄了缇萦一眼,然后低下头思忖一番,三夫人必然已经将自己调查了了个底朝天,昨日对姓费的丝毫不给面子,真叫她心中痛快不少!对着缇萦这貌美如花地面庞,无端生出一股敬畏,当即跪在地上,“老奴愿为三夫人瞻前马后。”
这三夫人神色自若!一切都在她的掌握!如此也好,再也不必受费家的气了。
得到准信的缇萦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她笑着道:“不知董嬷嬷可想好了怎么安排院里这些人了吗?”
董嬷嬷胸有成竹,“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必叫您满意。”
毛竹,杏儿两人心头俱是大喜,还带着异常满足的骄傲,连脖子都不知不觉的直了起来,原本她们比缇萦还要没有底气,自家姑娘的身份本就不高,到了这般高门大户怕是要受欺负,还要被人瞧不起,这下好了,果然她们家姑娘有老天庇佑。
家族就是一个大公司,公司的董事长不可能了解公司的每一个员工,所以这个总经理就显得特别重要,于上要忠心耿耿,于下要知道每个部门主要负责人的秉性,以此类推,一个公司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缇萦没有时间去了解窦氏送过来的每个人,但她可以把这个重任交给董嬷嬷,至于董嬷嬷是否忠心投诚,很快就知道了。
董嬷嬷离开后,缇萦到了书房,她要给淳于意去信一封,灵儿读书的事只能从父亲那里突破了。缇萦这边刚想好了措辞,准备下笔,毛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缇萦眯着眼睛看毛竹,这么慌张把她的思绪都打断了。
毛竹却是一脸着急,轻轻道:“三老夫人来了。”
“又来?”缇萦顿时又觉头大了两个号,写信的思绪是一点都没了,“还有谁?”
“还有二夫人。”
缇萦微微叹了口气,一个个的一点都坐不住,不知道这两人又是唱哪出。
穿戴规整后,在毛竹的叹息声中,缇萦扶着杏儿的手缓缓跨出门槛,门外的柳丝柳木紧跟其后,两人看着缇萦钗子上跟鸡蛋一般大小的珍珠,眼睛都直了,这三爷是得了多少赏赐啊!看来以后在三爷院里,油水少不了。
踏进堂内,只见郭氏和钱氏已坐在里面了,丫鬟正捧着茶盘上茶,桌上已经摆好了果子和点心。缇萦笑着进去,缓身福了福:“三婶婶过来也不提早说,我好在门口迎您。”
郭氏端坐在上首,一身玫红色如意三宝纹的锦缎对襟褙子,比上回见的时候和气不少,她闻言,淡淡道:“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你不怕我叨扰就好。”
缇萦微微一笑,亲热道:“婶婶说的什么话,您能时常来提点,是缇萦的荣幸。”随即转头又与钱氏福了福,温婉的道了声好,钱氏浅浅的躬身回礼,今日脸上也是笑盈盈的。
见过礼后,三人都坐了下来,这刚坐下,钱氏便阴阳怪气道:“三弟妹啊,不是我说,你从前在外面抛头露脸惯了,不懂府里的规矩不能怪你,可你现在是我们侯府的人了,该学的规矩还是要学的。”
缇萦谦和的笑道:“二嫂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待这几日把院里的事安排的差不多了,我会好好跟着嬷嬷学的。”
郭氏眸子一闪,嘴角略带嘲讽,斯文道:“教规矩的嬷嬷可寻了?定要找那些大家里的,小门小户的还是差点意思。”
缇萦略微不好意思的道:“那是自然,寻得可是母亲身边的董嬷嬷。董嬷嬷在府里待了一辈子了,规矩礼仪的想来很清楚。”
郭氏掩口轻笑:“看来你母亲是真着急,怕你丢了侯府的面子。”
缇萦胸中吃闷,却依旧凑去,跟着笑了几声。堂上一时气氛松快不少。
寒暄过几句,郭氏放下茶盏,拿帕子轻轻摁了摁嘴角,道:“昨个你院里的事我也听说了,这费嬷嬷被打了五板子后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你说说她,一把年纪了,挨了这么一遭。”
缇萦装糊涂,继续舔着脸笑:“是啊,费嬷嬷真是个……好奴婢。昨日我房里的丫鬟不懂规矩,费嬷嬷当即就站了出来,说什么一定要赏罚分明,我不好曲了嬷嬷的心。”这几天下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缇萦已经练的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