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望星陷进书案旁的一方软榻里,颇为自在地抻了抻腰,随后开口问道:“你知道路沉生最近在做什么吗?”
可是没人应他。
晏望星困惑地眨眨眼,将盖在脸上的软褥揭下来,下一秒耳垂便被人轻轻捏住。
“星星何不来问我。”
路沉生俯身看着他,黑眸平静,正用指尖细细拨弄他的眼睫。
晏望星倏地闭了嘴。
他在云外待了半月有余,宫殿外有死灵守着,路沉生布下的结界也未撤走。
“我问你你也不会告诉我。”
晏望星拂开他的手,在软榻上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这人。
路沉生抚上他的脊背,在肩胛骨的位置流连摩挲,忽地俯身将他抱起,让人坐在腿上。
他仰头看着晏望星恹恹的眉眼,声线冷静:“星星不开心了。”
掌下腰肢细软,路沉生握住他的手腕,灵力自掌心源源不断涌入晏望星的丹田。
“已经养好了,”晏望星舒服地轻哼一声,随后推了推他,“你不用再为我舒缓经脉的。”
他死前经脉寸断,丹田崩裂,可如今两者都完好如初。
再结合身体里无时无刻都在流淌的那股熟悉灵气,晏望星想猜不到是谁做的都难。
他动动身子,想挣脱路沉生的桎梏,却被他安抚似的捏了捏后腰。
路沉生抱着他,周身灵力运转,轻声道:“乖一点。”
晏望星被他唤得软了身子,便伏在路沉生肩头,轻轻吹着他颈侧的碎发。
许是过了良久,路沉生又继续开口:“今夜再喝一副药。”
他这话说得毋庸置疑,晏望星便耷拉了眉眼:“我已经好了,不想喝药。”
“听话。”
路沉生抱紧他,将头埋进他的肩窝细碎吻着:“不会很苦,是巩固心神的药。”
晏望星闻言便松了口。
路沉生对于有关他身体的事总是很执着,每日都是用灵力汤药仔细养着,膳食也是由他亲自做。
不过确实好吃。
晏望星伏在他身上偷偷笑起来,却被路沉生捏住面颊,将那养出来的软肉打着圈揉。
他被这人玩得面颊滚烫,便恨恨捶了路沉生一拳:“放开。”
路沉生从喉间溢出一声笑。
他牵着人出了书房,看了看天色,偏头朝全黎递去一眼。
直至二人走出殿外。
晏望星眯眼吹着风,却听见一声放缓的询问。
路沉生勾勾晏望星的小指,眉梢染上笑意:“星星去不去仙府?”
晏望星耳尖微动,问道:“幽宫外吗?”
他面上的神色过于欣喜,路沉生看着他,过了良久才回答。
“不是。”
晏望星眉眼倏地平静下来。
他垂眸缓了缓情绪,随后又抬起眼,抿了抿唇笑道:“去呀。”
幽宫地势百转千回,晏望星如今灵力稀薄,走了片刻便被路沉生半抱着托进怀里。
他也乐得不用走路,整个人挂在路沉生身上,头一歪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头顶是一片微微垂落的软缎床帏。
身体被浓郁的灵气包裹,晏望星舒服得哼唧,将脸埋进软枕里,大力嗅着其间的熟悉冷香。
他稍稍坐起身子,肩上盖着的被褥顺着曲线逐渐下滑,露出只穿了一件内衫的清瘦身体。
四周的陈设布局分外眼熟,晏望星光脚下了床,看着周围的东西愣在原地。
像他在乘风山的卧房。
只是地上多铺了一层毛毯,他莹白的脚趾掩在长衫之下,脚心蹭上了那片舒适柔软的绒毛。
木门被人从外打开。
路沉生迈开长腿走近晏望星,将人抱上床后,又半跪下来替他穿好鞋袜。
门外金灿的余晖透进卧房,将路沉生的身形镀上一层毛绒绒,暖呼呼的金边。
床帏轻撩,布料尾端被风吹得略微扬起。
晏望星云外床上,低头看了路沉生半晌,忽地探出指尖,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压下半翘的唇角,轻声笑道:“路沉生,你这个傻子。”
若叫旁人听见了他对云外幽主是这番言语,恐怕是要吓得三个月都睡不上好觉。
可这儿没有旁人。
此时落日西斜,光线被屏风完全遮挡。
微凉的脚心被路沉生攥在手里,晏望星蜷了蜷脚趾,裸露肌肤被尽数裹进了长袜。
路沉生闻言轻笑,抬眼望进他含笑的眼眸,问道:“傻吗?”
晏望星歪着头反问:“不傻吗?”
他看着路沉生握住自己脚腕的手指:“你不与我一起睡,是因为在这处歇下了吗?”
“不许狡辩,”晏望星颇为骄矜地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我在枕头上闻见你的味道了。”
路沉生抬头,就这么自下而上仰视他,冷峻眉眼此时颇为轻佻般扬起。
“星星想与我一起睡?”
晏望星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路沉生隐秘地吻着他的手心,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唇上,依言缓缓点头。
证实了心中猜测,晏望星便抽回手。
他抬眼看了看房外的夕阳,任由吹进的微风拂起额发,忽地开口问道:“我不能在这儿睡吗?”
路沉生笑着站起身,修长指尖上抬,指腹落在他腹部丹田的位置。
“如今尚不可行。”
“你体内灵力微薄,丹田未稳。仙府灵气又过分浓郁,久待怕是会伤体扰神。”
他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其间带着缱绻低哄的意味:“再过几月,等身体彻底恢复,就任星星自行抉择。”
晏望星闻言缓缓点头。
他被路沉生揉着腰,此时感觉有些痒,便伸出指尖揪住他的衣角,攥在手心里轻轻扯了扯。
“那你为何不与我一起睡?”
晏望星一双黑眸中神色清澈,将这话说得坦荡又懵懂,是一个他确实想不明白的问题。
路沉生垂眼,安静看了他良久。
摁在他后腰的指尖略微用力,轻吻与炙热呼吸一同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