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承安走了之后,锦初展开纸张,低头沉思片刻后,她开始奋笔疾书,将前世记忆中的那些法子都列举出来。
遇到记忆模糊的地方,她还会在旁边额外批注并标记出两三处应对措施。
就这么想想写写,待她将法子完整的默写出来的时候,抬头已望见了漫天的晚霞。
两个丫头见姑娘终于忙完,赶忙过来要帮忙,却被锦初拒绝了。她吩咐二人去找欢颜过来,自己则小心翼翼收起墨迹已干的纸张。
“姐姐,你忙完了?”欢颜牵着昭儿很快到来。
锦初点点头,先将宿承安送与她和昭儿的玉佩拿了出来,接着又将她与宿承安成婚的日子告知了二人。
得到礼物和消息的欢颜和昭儿都很开心。
“现下已是四月,姐姐与世子八月成婚,剩下来的日子也就四个月了。别的不说,婚礼当日的喜服是不能指望姐姐亲自绣了,当务之急,咱们得赶紧找几个巧手的绣娘,将姐姐的嫁衣绣出来。”
说话间,欢颜眉间就笼上了几分愁绪,她来回走动着念叨:“咱们现下不缺银子,问题是短短时间怎么能在幽云城快速找到几名巧手的绣娘?”
锦初不忍见欢颜为自己着急,遂就笑着跟她说了杜王妃已事先安排好几名绣娘,过几日就来高家为她绣嫁衣的事情。
欢颜方才放下心来,又张罗着要为锦初购置嫁妆。
锦初知道她真心拿自己当亲姐姐,且宿承安那边若有了消息的话,自己很快也要忙碌起来,到时肯定也顾不上置备嫁妆这些琐碎事情。
因为结了契亲的缘故,高家对自己也是尽心尽力,义母田氏甚至还拿出了她的一部分嫁妆来给锦初添妆,别的不说,只这份心意锦初还是很感谢的。
既如此,且让欢颜配合着田氏一起为她置办嫁妆,她也好彻底腾出手来做更重要的事情吧。
消息到的很快,第三日晚上,锦初都要睡下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高家义兄高成亲自来传消息,贵人到访,约她去主院的书房一叙。
一股紧张又兴奋的情绪涌上心头,锦初略略平息之后,穿好衣服,只带着欢颜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主院的书房。
早有贴心的小厮迎了上来,锦初跨进书房,迎面就看到许久不见的定北王正襟危坐,侧手边则是一脸凝重的宿承安,因了主人高振不在家里,就由长子高成代为招待,敬陪末座。
锦初先向定北王行礼问安,又跟宿承安和高成问好。
一番客套后,宾主重新入座。
高成起身笑道:“王爷世子既是与锦妹妹有事相谈,那小子就先退下了。”
对于他的知情识趣懂进退,定北王心下满意,当下微微一笑:“阿成好好读书,静心磨练,将来自有大好前程!”
这就是给他提前吃了定心丸了!
听得此言,高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他低声说道:“谢王爷,小子就在不远处,若有需要,您只需呼唤就可。”
定北王点点头,高成转身出门挥退下人,自己则去到不远处的亭子下面坐下,既隔开了安全距离,又正好将自己暴露于书房三人的视线范围中。
锦初忍不住也微微一笑,这个义兄倒是个长袖善舞的。
屋中再无外人,定北王遂就将目光转向了锦初问道:“锦丫头,前两日你与逸之说的那番话可曾当真?”
锦初微微垂目,复又抬首望向定北王,语气温和却肯定:“自是当真。若论排兵布阵,运筹帷幄,锦初自是不敢多言,但若是王爷想多赚些银子的话,锦初倒是略懂几分生财之道。”
见锦初如此笃定,定北王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若说最开始的锦初,是凭借着宿承安的喜爱进入定北王府的话,那么,如今她能顺利通过定北王夫妇的首肯,成为板上钉钉的定北王府世子妃,更多的则是依靠自身的能力,才得到今日的身份地位的。
她相貌出色,性格机敏,更重要的是她还有赚银子的好手段。
先是靠着女儿家的脂粉生意使得自己小富即安,后来又凭借一手出色的白酒酿制手艺,帮着定北王府解决了钱财上的燃眉之急,使得北境将士没有折损,安安稳稳地过了一个暖冬。
这才是定北王愿意让她成为儿媳的最大原因。
如今她又有了更大的赚钱想法。
作为北境之主,身后需要供养数十万大军的定北王府来说,能使干瘪的钱袋子丰盈起来,这将是多么大的诱惑!
即便是抹了糖霜的砒霜,捉襟见肘的定北王此时都恨不得扑上去舔一口解解馋了。
实在是养兵太耗费银钱了!
“锦丫头,你同逸之说的两个法子都是暴利。不过我仔细想了下,咱们北境,虽然苦寒了些,好在东南部那地方靠海,所以我想采用你的第二个法子。”
锦初点点头,回道:“那咱们就靠海吃海!”她从袖子掏出那份写好的海盐提纯法,朝定北王恭敬奉上。
定北王一目十行看完,交给宿承安之后,锦初再次开了口:“我观察过咱们大晋目前普通百姓所食用的大都是块盐,苦涩不堪,即便富贵人家吃的更好的粗盐,也一样做不到口味纯正。”
“如今京里那位病倒,朝廷乱做一团,此时正是咱们北境的好时机。若王爷无异议的话,咱们就尽快开始吧!”
定北王与宿承安对望一眼,皆都沉思起来。
片刻后,宿承安先开口问道:“阿锦,你这法子可行吗?”
“可行,我曾经试过,已然成功了。”
心知宿承安这话其实也代表了定北王的疑问,锦初转头望向定北王,再次保证:“王爷放心,之前我不敢拿出来,是因私自制盐,事关身家性命,锦初衣食无忧,自不会自寻死路,动制盐的想法。”
“如今京城尚且自顾不暇,咱们若不趁势发展,简直就是浪费了天赐良机!”
她一字一句仿佛砸在了定北王的心上,高大的中年男人猛的一拳砸在椅子上,混不吝地吐出四个字:“干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