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极双唇轻启,话语裹挟着丝丝寒意,从齿间冷冷吐出。
只是,那语调里的异样,却悄然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他自己浑然不觉,这看似义正言辞的训斥,落在旁人的耳中,则全然的变了味道。
那语气,哪里像是在斥责那几个婢女啊,反倒是略带嫉妒,恨不得自己才是站在镇北侯身后的那个人。
跟在燕北极身后的几个亲信,彼此相互看了眼,眼底的震惊都快溢出眼眶了,却没人敢说一句话。
这边妙妙登上马车,甫一落座,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长舒出一口憋闷许久的浊气。
马车帘再度被掀开,星儿与晨儿脚步踉跄地钻进车厢,二人面色惨白如纸,眼神中仍残留着惊惶与恐惧,显然先前的遭遇把她们吓得不轻。
“别怕,王爷人比较忙,你主子我这样的闲人,入不了人家的眼的。
过两天我就跟祖母说去南山上的避暑山庄避暑,好不好?”
星儿跟晨儿比原主要大个几岁,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说法,对待原主极为的忠诚。
自然,也是知道原主并非男子,而是一个女人。
碍于摄政王的威慑,两个丫鬟含着两泡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想要抓一抓“侯爷”的手,却因为想起那可怕的眼神而没敢有任何的动作。
妙妙宽慰完了两个丫鬟,也开始拽着胸口的衣服稍稍的呼出两口气,还是有些紧。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之上,马车内也放了冰块,所以并没有太热。
不过须臾间,便稳稳地停在了镇北侯府的朱漆大门前。
“侯爷,到府了。”
车夫的话让妙妙听的简直像是天籁之音,掀开门帘就往外跳,跟刚刚在府外那一步三喘的模样完全的不同。
妙妙甚至没有去拜见祖母,脚下生风的朝着自己的院子里奔去,纨绔的名声,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做不少的事情。
等妙妙进了门,确定屋内安全后,才开始快速的拽开了外衫,解开了内里那束缚了她发育的布带。
为了不引起注意,束胸的带子特意选了跟肤色相近的颜色,柔软的质地十分的亲肤。
只是再是名贵的布料,也经不起这么紧密的缠绕,如今被妙妙整个松开后,白皙的肌肤上甚至已经勒出了一道道深红色的痕迹。
看着触目惊心。
而随着这缠绕的布匹一圈圈的滑落在地,妙妙只觉得一股久违的畅快席卷了全身。
这感觉就像是在黑暗中窒息了百年的人,陡然呼吸了第一口新鲜空气,甚至感动到要落泪了。
妙妙甚至不理解,原主是有什么事情非得出门吗?
原主小时候身着男装,身轻如燕,比李逸风那几个跳的还远,跑的还欢。
除了不能跟他们比谁尿的远之外,原主几乎可以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哪怕是当时还没驾崩的皇帝,都曾赞过他风姿卓绝,颇有乃父之风,未来必然是燕都四大公子之一。
可惜,没几年,跟在她身后疯跑的少年郎一个个蹿起了个子不说,还进入了变声期,脖颈上更是开始长出了喉结。
原主从那时候开始,也才开始进行伪装。
个头无法伪装,可其他的却不难,唯独随着年纪的增长,胸口处却是越发的隆起了。
原主肖母,在某些地方比较有天赋,所以哪怕再是用布条捆缚着,却也无法阻挡身体突破障碍的决心。
甚至在发育之初,更是碰一下就能痛到窒息......
而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原主的行为才渐渐没有那么的活泼了......
年岁渐大后,身边的小伙伴都变得比往常稳重了些,倒也没显出原主的特别安静来。
直到十三四岁的年纪,身边的小伙伴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给牵线搭桥,镇远侯作为整个燕都有钱有闲还得盛宠的贵人,自然更是少不得人眼红,牵线者几乎可以说是要踏破镇北侯府的大门。
这种热闹连当时已经身体有恙,几乎变成药罐子的皇帝陛下都想做个媒人来尝尝咸淡。
为此,镇北侯的两个长辈开始担心了起来,看着日渐长大, 已经初步有了女郎变化的陆淼,决定干一把大的。
于是,只有十三岁的陆淼在某次去到桂兰坊的时候,突然就看中了被人强逼着做妾的兰娘,不是最漂亮,却自有一股幽兰气息。
陆淼招呼人大打出手,把肥头大耳的某纨绔揍的哭爹喊娘,最终代替对方强抢了兰娘回镇北侯府。
而老太君心疼孙子,竟也任由陆淼胡来,当夜便做了新郎。
之后更是被说夜宿在那位兰娘的香闺中不出,香闺中夜夜有哭声传来。
此事因为太过香艳,不知为何,就被传的满城风雨,众人皆觉得镇北侯这孙子没有乃父之风,白瞎了张脸,却也无处指摘。
只是从那风声传出之后,但凡比镇北侯家家世高的,便没有再想着嫁女儿给镇北侯了。
但也有人觉得,不过是年轻气盛的儿郎,再者说,在大燕,男子18才可成婚,不过是房中有人,没名没分的不足为惧。
紧接着,之前还是好少年的陆淼便在色心不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老太君为了担心那兰娘是狐媚子,魅惑了陆淼,又给陆淼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开了脸......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年仅十三岁的镇北侯就陆续纳了三个女人做通房,这在大户人家里都有些不着调了,更别提功勋之家。
没多久,便有人在宴会上隐晦的提醒了老太君此事,希望对方多多管束下自家的子嗣。省的未来燕都里有名有姓的好姑娘都对其退避三舍,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却没想到老太君只是瞥了眼对方,浑不在意。
“吾家数代儿郎,皆为国尽忠,功绩彪炳,荣耀满门。如今这唯一血脉,只盼他自在安乐,以乐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