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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求战。

裘升自认便是这般人,他的元魂早已步入化神境界,加上蛟骨妖刀,寻常元婴后期豆接不住他的一刀。

然而今日,诏山道人却以元婴后期圆满的修为,让他明了人族煅圣,是何等令人叹仰的存在。

常青点血,双剑齐出。

金鸣千里,落剑成河!

煅道与剑道同修至大成,浩瀚煅剑意如虹贯日,诏山道人一步生一阵,七步踏出已是七重九转大阵,再一步再出便成了八重九转的仙阵!

煅道所赋予他的煅圣威仪,已然超乎人界世间的所有大道。

天下已然容不下他的大道,所谓煅圣之名号,只是天下人给他的上等桎梏。

但诏山道人这般人,又怎么会需要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号来约束己身。

诏山道人呕心沥血布下诸多大阵,裘升纵然有通天之能也免不了见血。

衣袍破碎,须发皆染,狼狈万分

然而裘升刀意愈发决绝,一刀即出,定要两断,视死如归的刀技,让诏山道人同样心生敬佩,他很难想象这个骨龄不过半百的妖族之王,是怎么有如此断然的刀意。

刀剑拼杀,阵芒耀耀,万千道华光照彻定军山,恍若白昼。

诏山道人剑势恢宏,如远山之高,穿云破晓,直入天外之天。

哪怕裘升有着历代北莽妖王的修为,一时间竟也奈何不了他。

此人的圣人气运,当真是可怖,可惜今日他的命数早已如日西斜,何况,他裘升又何尝不是天命傍身之人。

“哈哈哈哈哈!”

裘升张狂无比的大笑,鲜血淋漓不见皱一下眉头,蛟骨刀刃全部逆挑而上,仿若极恶蛟龙吐露全部的尖锐利齿!

裘升那一身血气也随之暴涨,随后蛟骨刀身爬上几道狰狞煅痕,裘盛体内骨下居然破体再生出一副枯骨,而那枯骨俨然是被蛟龙冤魂所附体,此刻两大妖仙威势巨盛,向山远的神色也愈发凝重。

“阁下煅剑之道,乃裘某平生所见唯一能当此天下第一等,不,是独一等,哪怕是天底下再过惊才绝艳者,在阁下面前都得俯首称臣,纵然如此……”

妖族之王大赞向山远,话语中不乏惺惺相惜之意,只是下一刻,刀身寒芒突现指向诏山道人:

“汝当死!”

噗呲!

蛟骨一刀透体,妖王出刀之快,就连诏山道人早已布下的阵法都未能发动。

或者说,裘升的刀已然不是挥出,而是就这么出现在了诏山道人的胸腔之中。

诏山道人神色一征,旋即又迎来蛟龙百骨的穿刺,眨眼间便给他浑身上下穿透了上百个血窟窿。

然而诏山道人的伤口并未渗出血来,反而是蛟骨的刀身被煅得通红,那烧灼如针刺的感觉很快便传到了裘升虎口。

裘升还欲在诏山道人体内搅碎金身,下一刻,一股前所未见的浓郁阴气却将他轰飞三丈远。

百世潮息绝不容他人染指向山远,而蛟龙枯骨也被烧成了飞灰。

飞灰落地成河,潮息所过之处,蚀出道道陷坑,裘升眸光一凝,血气开始攀升,身形也随之一寸一尺的壮大。

妖王的元魂神象吗?

诏山道人顾不得恢复伤势,手中连续几道法引打出,以钟山地脉起势,以一身修为做笔,居然画出数道仙品符箓:

大道仰光符!

神机万华符!

承天造化符!

……

九道仙品符箓在定军山地脉处汇俱,神光隐现中,裘升看见了无数出玄妙无穷的阵轨脉络,裘升法相的躯体也被一丝丝柔韧无比的气机拉扯崩裂。

而他根本无法动弹,熟悉又陌生的恐惧感充斥了他的意识。

还未来得及完全显化的元魂神象,已然再割裂之下寸寸崩裂,数不尽的气机切开裘升的躯体,他看不见,也摸不着,只能任由这一股缓慢却势不可挡的崩坏,在全身上下四面八方的进行着。

每一根经脉、每一丝妖力、每一缕血元,甚至连他的化神元魂都在割裂崩断。

裘升张不开嘴,只能看着诏山道人七窍流血却依旧泰然自若的维系着此等符阵,而诏山道人于太古的因果线已然只剩一弦。

诏山道人紧紧含住口中命系子,哪怕数百年修为顷刻间消失殆尽,也要将妖族之王绞杀与此地。

少年将军只记得,那日满天华光化作了勃勃生机,注入定军山中。

融化的树木纷纷抽出新枝绿芽,就连那怨煞之气也消融了大半,此后百炼天途只留下浅浅一道痕迹,头也不回的通往祁山。

常青剑折,点血封鞘,落魄山的诏山道人命数已尽,妖族之王裘升却也从此不知所踪。

弥留之际,董悦简找到了他。

诏山道人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困倦,自己好似迷登的睡了过去,恍惚间听见了那女娃儿哭天抢地的声音,好似自己就要踏上黄昏路一般……

好似,不假。

诏山道人这么想着,四肢百骸的剧痛复而席卷而来,他却只是征征的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祁山。

“悦简儿,替我守着边城,守着这儿的好酒和好人……”

听闻师尊的声音,董悦简一惊,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惊喜又后怕,只能强扯出一张非常难看的笑来。

诏山道人苍白的脸上忽而浮现一抹润红,好似酒已入喉,烧得董悦简心里发烫,眼眶湿润。

“将我……葬在……祁山,我想……看着书院。”

董悦简含泪点头,随后与定军山的将士互相搀扶着,把诏山道人一步一步送向祁山山巅。

书院中人默然矗立两旁,任由定军山的将士穿过书堂,将一路白雪化为红土,定军山将士就这么走出了一条赤色大道。

一条由定军山通往祁山,由战地通往书院的赤色大道。

定军山山风寒酒烈,那淌进喉里滚烫的江河,是诏山道人最后的温度,就好似他人说这是他这辈子淌过的浑水一般。

“手边有酒,便是极好的……”

诏山道人嘴边噙着笑,眼中的温晃目光开始逐渐涣散,轻笑道:

“此世间,梁某来过。”

只可惜,还未曾见到言安徒儿醒来,未能看到徒儿负手矗立与浪潮之上。

支撑他走到今日的,便是心中深深刻印着的,明灭不定的“难观沧海”四字。

此生难观沧海,来世定要看看。

诏山道人的煅痕飘出,还未等董悦简反应过来,煅痕便化作一道贯天虹光,将诏山道人弥散的魂元拢于其中。

“难观沧海”缓缓化作鎏金隶书的“潮天一同”四字。

祁山虹霞腾云,远跨千里遥接渊江,煅圣神路铺展开来,诏山道人的元魂破天飞升。

祁山之巅,锻圣遗躯永远坐守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