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供我读书不易,所以我从不敢懈怠半分,所幸,我并未辜负双亲的期望,没给父母丢过脸,他们和我几个姐姐皆以我为荣。
另外,我虽没有干多少农活,可我家里免了赋税,免了徭役,功课之外我还抄书赚钱,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懒惰?”
陈长林上下打量了云沐两眼,轻蔑道:“你出身世家,打小受到熏陶,读书至少比寻常人家强数倍,没想到,竟连个童生都不是。
真不知咱俩谁比较懒惰?”
云沐冷笑道:“区区秀才也好意思拿出来说说,你以为没功名就没有才华吗?
短见薄识,井蛙之见。”
陈长林脸上现出怒色:“你……”
云昭道:“沐沐,注意态度,不准言语攻击。”
云沐垂眸:“是!”
“陈公子让我随便说,我就信以为真了。
陈公子没生气吧?”
陈长林脸色僵了一下,哼道:“自然没有,我只是不喜小孩子狂妄自大而已。”
云沐分毫不让:“我也不喜欢狂妄自大的大孩子。”
陈长林:“……”
云沐道:“我不是考不过县试,只是小时候体弱多病,我父亲不准我参加而已。
不是我夸口,论功课,我从不认为自己比谁差,即便公子是年长几岁的秀才,也未必比的上我!”
“好大的口气!”
“是谁狂妄自大,咱们比比就知道了。”
陈长林正想说话,就见丁老三垂头丧气的过来,强扯着笑容跟几人打招呼,就去解树上的缰绳。
云昭关心道:“大叔,怎么今儿没人坐车呀!是跟村民闹矛盾了吗?”
“没有,南马庄村的人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怎会跟他们争吵?
是我们村的。
提起来就一肚子气,坐好喽,咱们走着聊!”
丁老三吆喝了一声,提着牛鞭坐到车辕上,黄牛哞哞叫着往前驶去。
“我被那混账王八羔子挖墙角了!”
三人都看过来。
丁老三恨道:“是我们村的吴大嘴,提前半个时辰把人拉走了,我说他最近老盯着我的牛车看呢,原来是憋着坏呢,真不是个东西。”
云昭了然:“原来如此,他定是见大叔天天拉满客,羡慕了,也想来分一杯羹。
大叔别生气,做生意都会有竞争,这是早晚的事。”
“有竞争不假,他若大大方方的干,我也不会说什么。
可他偷偷摸摸的抢我的客人,摆我一道,还不守行规的压价,就太不要脸了!”
陈长林眼睛一亮:“降价了?”
“降了半文,单趟四文,来回七文,真他娘的恶心人。
今儿若不是你们给我捧场,我就得空着车走,他想断我的财路。
哼!
想的美!
明日我提前一个时辰到,也降半文,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也敢跟老把式抢生意,看谁抢得过谁。”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文钱,递给云昭:“小兄弟,我不能让你多花钱,退你两文。”
云昭笑着拒绝:“大叔收着吧,我今儿得在城里转半天,还想给您加钱呢!”
丁老三不好意思跟云昭推让,伸着手臂放进云沐的怀里,笑道:“我就是小兄弟的车夫,别说转半天,就是天天转,我也不该多收小兄弟的钱。
没小兄弟的关照,哪有我丁老三的今天。”
“大叔言重了。”
丁老三认真道:“我说的是实话!
我们家这两个月挣的钱,抵过去几年攒的了。
从前一年挣了一年光,赶上年景不好,家里除了牛,谁也不敢吃饱,更别说攒钱了,老底都得抖出来花了。
最近才知道什么是挣钱,什么叫过日子!”
云昭大笑。
云沐笑道:“所以大叔才遭人嫉妒了!”
丁老三叹了口气:“可不,村里很多这样的人,看不起比自己穷的,怨恨比自己过的好的。
小兄弟,你也得当心,千万保住秘方,别被人抢了去,出门万不可一个人。
我还是那句话,我就是你的车夫,去县里,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防人之心不可无!”
云昭拱手道:“多谢大叔。”
“谢啥谢,是我该道谢才是。
陈公子,你得提醒令尊管好村民,坐吴大嘴的车没事,把包袱包严实,别跟他提染膏的事。
这人跟个绿豆蝇一样,只要闻着味就往前扑,眼界浅,嘴又喜欢往外秃噜,可恶心人了。
他若是知晓秘方的事,不纠缠小兄弟才怪呢!”
陈长林笑道:“丁叔放心,我父亲早下了严令,昭昭是我们村的头号贵人,宅子周围日夜有人巡逻,可不是谁想靠近就能靠近的。
对村民也制定了详细的规矩,他们不敢乱说。”
“那就好,就怕有傻缺,为蝇头小利砸了自家的饭碗!”
云沐皱眉道:“我回来跟二叔和里正伯伯谈谈,对这种人品不好的人,大家该联合起来,一起抵制他才对。
不然,万一给姐姐惹了麻烦咋整?”
陈长林道:“这事交给我,我到了县里给我父亲写封信,丁叔回来捎给我父亲,明日就让吴大嘴拉不到一个人。”
丁老三大喜:“太好了,这种人根本不配进咱们村。”
云昭迟疑道:“大叔多拉几个人就能引起注意,何况是这事。
这么多户人家,亲戚来来往往的,瞒不住吧!”
陈长林道:“不管能不能瞒住,也该避免跟人品不好的大嘴巴接触。
若一个牛车不够坐,村里组织一下,再添一辆就是了。”
丁老三开怀大笑:“对对,买辆车不是大事,小人进村才是真正的大事。
诶~,刚刚沐沐要跟陈公子比什么呢?”
云沐笑道:“经籍、诗赋、策论皆可,陈公子想比啥就比啥。”
陈长林大喝一声:“好,长路漫漫,全当给你姐姐解闷了。
怎么比,尽管放马过来!”